第三十三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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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淡淡的陰影投在了面前的保險箱上。是誰?我悚然回頭。 蘇郁芒站在那里,臉上滿是淡淡的憐憫。也不知道他在這里呆了多久,想必我做的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你是不可能阻擋我的?!睋屧谒?,我冷冷地說道。眼睛瞥向了他身后的防盜門。如果他想阻攔我,現在推開他奪門而去,似乎還來得及。 “我知道?!彼f,絲毫沒有讓開的跡象。 難道他還想把我扭送到警局不成?頓時,我望向他的眼神開始凌厲起來。這會子,我可以說是見佛*,見神滅神。什么道德啊,交情啊,統統的都不顧了。 別說老張了,連我自己都在詫異,自己怎么會變成這樣?!钦娴氖墙煺叱?,近墨者黑? “我抽屜里有三份通行證?!彼従彽?,“除了我自己那份,應該還有本剩下的?!?/br> “什么?”我迷惑望著他,略微有些焦躁。 出門的老張隨時可能中途折返,將我抓個現行。他倒好,凈在這里扯些沒用的! ”可今早,它沒了。?”?他繼續說道,?”昨天我和幾個朋友出去喝酒,只一夜的工夫就不見了蹤影。?” 他到底想說什么?我疑惑地看著他。需要臨時通行證原因只可能有兩種,要么是使館人員臨時出境,要么就是趙黎這種黑戶。那通行證早不丟晚不丟,偏偏我倆要出境的時候沒了蹤影。 莫非有人想渾水摸魚,或者更殘酷一點,是在邊境上等著我們?想到這里,我心里不由得一顫。 “你那些朋友不飛葉子吧??”?我問道。這幾天來,我一直對林凡的身份有所懷疑。是什么樣的人能自由往來于邊境,連邊境保護局都查不到他的行蹤?如果不是他能通天,那么,他就是我們之中的內鬼。 他皺眉想了一會兒,終究是搖了搖頭。這時走廊里傳來開鐵門的聲音。有人正輕快地往這邊走過來,嘴里還橫著歌。 “誰在那里??”?那人好像聽到什么響動,聲音里帶著幾分疑惑。 是小李回來了。我一下子慌起來,要是叫他看到我站在這里,柜門大開,一定會把我當小偷的! “蹲下!?”還是蘇郁芒反應快,他不由分說地把我往寫字臺下狠狠一推。 剛把腳縮進去,小李一推門進來了。 “這么晚了,你還沒走??”他笑著打招呼道。蘇郁芒朝旁邊歪了歪身子,不露痕跡地將我擋在身后的陰影里。 “找鑰匙。?”他敷衍道,說著走過去拍了拍小李的肩膀,?“晚上有空不,來局dota??” 說到游戲,小李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神采飛揚。 “那必須的??!咱們先去吃個飯!?”他拉起蘇郁芒就往外走,嘴里喋喋不休道,?“burning的比賽視頻你看了沒,臥槽那打得叫一個溜兒。。。。?” 蘇郁芒被他抓著手臂,只是微笑著聽。后者越發地有興致,說的那叫一個唾沫亂飛。在即將出門的一剎那,我分明看到,蘇郁芒微微地側著頭,對著我微微一笑。 他倆的聲音逐漸遠去,大樓又恢復了剛才的沉寂。我松了一口氣,從寫字臺下鉆了出來?,F在我和趙黎可謂是四面楚歌,無論老張還是林凡,黑白兩道都在急著將我們明正典刑。 快一點,再快一點。我飛奔下樓梯,馬不停蹄地沖向了值班室。趙黎坐在那里,煞有介事地看著報紙?!翱熳?,咱們現在就走?!蔽依?,急促地說道,“——他們全都知道了?!?/br> 休息室的環境并不是特別好。港口區的路燈都是大瓦數,白岑岑的射過來,窗簾是一貫的厚重,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阻止那些光像一只只不甘心的慘白小手,要從外面剝開來看個清楚。集裝箱卡車刺耳的剎車聲遙遙傳來,因為超載和老舊,發出的聲音就像晨跑的老頭子,如此懈怠,如此疲倦。 明天山高水闊的行程,那一千多里的遙遠路途,也要這樣喘著粗氣跑過去。曾經無數次在慘白日光燈的無聊午后,暢想過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去遙遠的南方邊境坐竹木筏,去世界的屋脊看初陽如何照亮山頂殘雪。一千一萬種想象里,唯獨沒有現在的場景——慌不擇路的逃亡。 我是怎么混到這一步的?當年的同窗都步步高升,而我卻反其道而行之,最后還和一個實打實的黑社會混在一起。果然,這就是學渣嗎?雖然父親能把我送進最好的私立高中,可事實說明,錢買不來資質,我終究還是沒有做成一個精英。 不過還真是想不出,我這張丑臉貼滿大街小巷是個什么德性,唉,好希望他們用美圖秀秀給p一下。。。 我自嘲地笑了笑,順帶翻了個身。也不知道幾點了,這一晚上我都在床上不停翻騰,想到遙不可知的未來,想到從此無法相見的告別。 但愿老張不要因為我受到什么處罰。 “還沒睡?”黑暗里傳來趙黎的聲音。他也醒著。大概和我一樣心緒復雜,遲遲無法入睡。萬籟俱寂,我們兩個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像是風暴到來前,風中顫抖的葉子。 這呼吸清淺,我還能再聽幾回呢?想到這里,胸口就突然悶得不行,眼淚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啜泣來得又狠又急,起初還能勉強用棉被捂住嘴巴,到最后,終究是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嗚咽。那聲音聽起來異??蓱z,像是什么受傷小獸的哼哼,聽得我自己心里也是一陣發酸。于是我索性一掀被子,兩只手捂著臉哭起來。 那頭的呼吸聲停了。過了一會兒,趙黎的手遲疑著伸了過來,許是察覺了我臉上的淚意。他一言不發地坐起來,順手拉亮了臺燈。 暖黃色的燈光斥退了窗外的清冷。慘白的墻面上,我們兩個人的影子異常地伶仃。 “來,喝水?!彼f給我一只玻璃杯。上面有著精巧的巴洛克花紋,那還是我某次和他一起逛bernardaud的時候買的。本來也就是看看,誰知那店里的骨瓷杯琳瑯滿目,一個比一個精致。于是不顧店長的異樣目光,我得意洋洋地拿起了最與眾不同的。結果付款的時候才發現,它真的不是那些妖艷賤貨,真的好特別,因為,,,它是店里面最貴的那個。 “敗家老娘們!”他憤憤地瞥了我一眼,卻還是掏出了信用卡。 “因為我認得最好的?!蔽倚奶摰貙λ鹛鹨恍?,“比如你?!?/br> “哼。。?!彼荒槻恍嫉匕汛尤咏o我,走到店門口突然就對店長說道,“麻煩您把這一系列的都包起來?!?/br> 從此,我這個從來不吃下午茶的人,莫名多了滿架子的落灰茶具。 他的眼睛也看向了那只巴洛克杯子,嘴角有了一絲微微的柔軟:“別哭了,我不還在你身邊嗎?” 不說則已,我的眼淚更加止不住了。索性躲到他懷里不管不顧地哭起來,鼻涕眼淚全抹在他身上。他什么都沒說,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任我發泄。都說我年少登科,又家庭富足。肥馬輕裘不知人間疾苦??墒撬麄冊趺粗涝阱\繡堆里的孤獨滋味?我擁有的總是這樣少,到最后我也只是渴望身邊有個人陪著我,無論是漫長的雨夜還是雪天,在我翻身的時候,有個人會在睡夢里給我蓋好被角。 你讓我怎么舍棄這唯一的光? 門外逐漸嘈雜,卡車來往的聲音越發頻繁。馬上就要天亮了。日光正一絲一毫地從窗簾縫里透進來,路燈的光亮反而漸漸地黯淡下來。就在這此消彼長里,叭的一聲,燈滅了。屋里反而比剛才更暗了。 我搓了搓眼睛,故作輕松地說道:“再睡會吧,六點鐘就要出發了?!?/br> “我不走了?!彼杨^輕輕安放在我的肩膀,落下來的碎發里有海鹽和鼠尾草的味道,“讓他們殺了我吧?!?/br> “什么,你說什么?”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回頭望著他。 “從前一直覺得老天對我不公,那么早就沒有了父母,入了黑道,更是刀頭舔血,整天里的膽戰心驚?!彼难劬Π盗艘幌?,再抬眼已是閃耀如星,盛滿的全是深深不舍,“可我有了你。我真是好運氣啊,像我這樣十惡不赦的人,居然也可以有這樣安穩的日子,有人愛,有人惦記。我,我......?” ”咣咣咣?!耙魂嚰贝俚那瞄T聲,我吃了一驚,伸手就去抓桌上的西瓜刀。他們這么快就發現了嗎?這個念頭像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澆下去,我手一抖,那把刀居然從手里滑脫了,咕嚕嚕地向桌下滾去。 “謝昭!”小李焦急地嚷道,“我是李如楓??!” 完了!我幾乎要叫出聲來,還是趙黎手疾眼快,他迅速地向后仰過去,如一把驟然打開的折扇般,以一種驚人的角度側身伸手抓住了刀柄。他的動作已然夠輕,卻依舊不能阻止那張破鐵床發出散了骨架一樣的咯吱亂響。 這破床!早就跟馮奶奶講了要換的!此時的我只想把馮容止扔到海里去。 “有人嗎?”小李又問了一遍,聲音里帶著遲疑。顯然他是聽到了什么動靜。 趙黎用手使勁捂住我的嘴巴,我們兩個僵直地坐在床上,一動再不敢動。靜默里,我的心跳如鼓,那破鐵床最細微的一絲吱呀在我聽來都像*爆炸一樣,全世界都看到了,全世界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