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婚宴上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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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里燈火通明,所見之處皆是一種柔和溫暖的香檳色。來往之人亦是香風細細,氣度非凡。放眼望去,無論是頭頂的水晶玻璃吊燈,還是那些夫人身上的首飾珠寶,無不搖曳著奪目光彩。天上地下,一片日月光華。 角落里,管弦樂隊正充滿激情地演奏《婚禮進行曲》。新郎一身規規整整的深色西裝,只胸口的三折真絲方巾點綴一抹真紅。他向來賓們客氣地微笑著,屈身優雅地引領他們就座。新娘則背對著我們,只留下一個人魚般姣好的身影。一個化妝師模樣的女子手持小鏡,半蹲在她面前,正為她細細補妝。 我不動聲色地坐下來,和那些素昧平生的貴客們一道品嘗著杏仁餅與紅茶。唉,我來得可真不是時候,你看那花籃長長的緞帶上用金粉細細描畫的字:慶賀蘇郁芒先生與許一梵女士訂婚。 距離他向我表白,也不過是一個月的長短。當時只聽在場的人嘟囔什么“新歡舊愛”,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骨瓷杯里的茶湯澄澈可人,倒映的波瀾光影像極了那天江面上明滅的火樹銀花。這大概便是這些世家子弟的做派了。前一秒還在和你表白,后一秒便和別人定親。別看大清國亡了,他們的思想還是舊式的。玩玩可以,談談外面的女朋友也不錯。只那一個妻必得是長輩精挑細選的良配,如此方能拿得出手去。 幸好我不曾選他。此時賓客越來越多,貿然出去反而會引起議論。我靜靜坐在那里,打算一盞茶的工夫后便悄悄告辭——不與人尷尬,也是處世的道理。 蘇郁芒卻不能就此放過我。他大踏步流星似的走過來,全然不顧身后許一梵焦急噴火的樣子。 “你來了?”他的臉上居然有些赧然。 “祝賀你?!蔽铱蜌獾匚⑿χ?,向他表示歉意,“我竟然忘了帶禮物?!?/br> “這不是我的本意,”他急匆匆道,“不過你放心,這只是訂婚——” 我只是笑著搖頭。蘇郁芒未免太過天真,他不知道結婚這事兒就像蓋房子,當第一塊基石落下去,便不可以更改,接下來搭骨架,加磚頭,抹墻泥,每一步都是棺材上敲下的釘子。蓋棺定論,無可變更?;蛘哒f,婚禮要走這么多的步驟,就是在溫水煮青蛙般地告訴你,不能回頭,無可回頭。 見我如此,他的臉上全是黯然,仿佛也突然意識到了他這話的荒謬。兩個人一時無話,只有大廳里賓客的歡聲笑語時不時地傳過來。一瞬間我竟有種錯覺,這根本不是他的婚禮,他和我一樣,都不過是個兩家聯姻的局外人罷了。 這沉默很快被人打斷了:“你來做什么?” 許一梵很美,人人向往的varawang婚紗穿在身上,手上卡地亞戒指閃閃發光。還有那頂鉆石王冠,閃得連壁燈都要黯然失色了。今天的她是一個完美的新娘,除了臉上明顯的怒容。 我也不接話,垂下眼皮就往外走。和這個女人一向溝通不順。既然是雞同鴨講,便不必做糾纏。 “沒事一邊呆著去?!碧K郁芒沒好氣地掃了她一眼,臉上全是深深的厭惡。 許一梵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今天可是你我二人的訂婚宴,我們的生活剛剛開始啊?!?/br> “我們?”蘇郁芒一聲輕笑,他有些玩味地望著她,語氣惡劣,“許會長把你硬塞給我,這事我是做不了主。不過你也給我記著,你現在姓蘇不姓許,最好從現在起學會怎么低眉順眼地做蘇家媳婦?!?/br> 這番話對于一個新娘而言,未免太過刻薄了些。許一梵顫抖著,一張雪一樣白的臉更加地沒了血色。她垂著頭站在那里,沉沉睫毛下的雙眼早已是盈盈淚目。 “有你這么說話的嗎?”我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埋怨道,“你從哪里學的這些三從四德?” “不用你為我說情!”許一梵猛然抬頭,惱火地沖著我嚷道。這仿佛對她來說,比我罵她還要令人難以忍受。 “你瞧見了?“蘇郁芒頭也不回地拉著我就往外走,”她簡直不可理喻!” 我忙制止住了他:“別鬧,你讓兩家怎么下得了臺?——是我的不是,不該打擾了你們的好日子?!?/br> “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他停住腳,認真地問道。來賓們估計聽到了這邊的爭吵聲,開始若有若無地向這邊望過來。在這些人里,我認出了上元節那天的幾個年輕人。像是自詡比別人更加知根熟底般,他們的目光里多了幾份玩味和戲謔。也許在他們眼里,我就是那個出現在戴安娜訂婚宴上的卡米拉:不自量力,丑陋不堪。 我猶豫著,通行證三個字還沒吐出口。便見到一位身著白色西裝的老者朝這邊走來。他走得很慢,甚至還有些顫巍巍的,可他邁出的每一步卻有著雷霆萬鈞的力量,一種無形的威懾壓得人簡直透不過氣來。 ”怎么回事?“他有些懷疑地打量著我,”這位是?“ 蘇郁芒向前走了半步,不動聲色地將我擋在后面。一瞬間,他又回到了那個溫文爾雅的外交官。 “父親?!八Ь吹貑镜?。 原來是老熟人啊。我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就差在他面前哼出來了。蘇董事比以前老了一些,也更有威勢了。一雙灰色眉毛下的眼睛如同幽深的山澗般,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緒波動。 “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他并不理會蘇郁芒,而是凝望著我,沉聲問道。周圍那些若有若無的目光再也忍不住了,索性都如同聚光燈般齊刷刷掃過來。一時間我竟成了大廳中人人矚目的對象。 她是誰,怎么在這里?我仿佛能聽到他們心中的疑問。一旁的許一梵也有了些許底氣,面上的沮喪一掃而空。那兩只眼睛恨不得變成錐子,往我身上狠狠戳過來。 真像啊?;秀崩?,我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在那個散發著油墨清香的小小辦公室里,逼迫的蘇董事,沉默的蘇郁芒,懦弱的謝昭。一切與十年前別無二致。只是這一次,我還要從他們手底下討生活嗎?就算我肯,他們也未必肯呢! 一剎那心冷了下來。真可笑,我居然又一次與虎謀皮。 “我只是路過罷了?!蔽业哪樕蠏熘σ?,仿佛那些無形的劍拔弩張都不存在似的,“祝你們百年好合?!?/br> 話畢,我頭也不回地朝大門走去。蘇郁芒沖上來想攔住我,卻被我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身后的管弦樂隊重新奏起了婚禮進行曲,只是調子里還帶著猶豫。相信過不了一會兒,他們就會忘記我這個不速之客,如同忘記一場拂曉前的噩夢。 只是我的噩夢,又有誰來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