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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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當然算?!?/br> 公園里到處都是小朋友在蹦跳奔跑,遠處的聲控噴泉此起彼伏,水花飛濺灑向天際。 傅云平穩道:“其實我一直很想問您,我和大姑奶他們在您心里相比起來,究竟誰更重要?” 安文雪一怔,她剛要反駁傅云說,你怎么會這么想,就聽傅云開口道:“但是這個問題就跟我剛才說的一樣,世界上沒有什么情感是完全值得依靠或者賴以生存的?!?/br> “親情和愛情一樣,有了錦上添花,沒了就自己把自己勸一下,總會過去的?!备翟谱⒁曋赃厑砘嘏軇拥男『⒄f道:“我尊重你,所以我不在意你心中的天平到底倒向哪一邊,但是我還是會難過的,mama?!?/br> “阿云,我從來沒有不愛——” “就像你現在對劉安哲的態度一樣,離開他的愛你照樣能活,我也是?!?/br> “阿云!” “我明天早上六點的飛機飛哈爾濱,我要回去休息了,您也早點回家吧?!备翟戚p聲結束了這個話題。 安文雪無言的注視著他,半晌放棄似的點了點頭。 空中水花斑駁,折射出彩虹的光影來,在廣場中央灑開無數瑰麗的晶瑩璀璨,傅云起身回家,背影孤俏而瘦削。 翌日中午,傅云帶著行李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鬼鬼祟祟的在機場溜達,身量很高,想認不出來都難。 “你怎么也跟來了?”傅云上前一拍那人肩膀,沒好氣的道。 陳時越故作驚訝的轉過頭:“老板?” “你來干什么?” “你又沒說我不能跟來?!标悤r越攤了一下手:“我假都請好了?!?/br> 傅云:“……” 半個小時后兩人拖著行李箱從機場到火車站倒綠皮。 “我以為他們只是把骨灰盒從西安遷到哈爾濱?!标悤r越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到:“沒想到還要倒綠皮倒大巴……” “哈?!备翟评湫α艘幌拢骸暗雇甏蟀瓦€要再聯系當地老鄉倒三個小時的山路,最后才到他們定位的那個屯,后悔了嗎?” “才不后悔?!?/br> “不后悔就給我提行李,免費壯勞力?!备翟埔话褜⑿欣钕渫频剿诌?。 陳時越樂呵呵的接了,一路上綠皮倒大巴再倒卡車一點怨言都沒有。 從車上下來的一瞬間,陳時越就發覺自己這羽絨服穿對了,刺骨寒風凜冽刮在臉上,他一下車就“哎呦我去”,整個人往傅云身后一哆嗦。 “好冷?!?/br> “出息!你穿的比我厚好嗎?!备翟埔簧砗谏珱_鋒衣,里面就一件薄短袖,這會兒也冷的嘴唇發抖。 四面八方都是雪,常年不化的冰白充斥著視野,遠處村莊傳來暖乎乎的微光,腳下發出鞋底摩擦雪地的沙沙聲。 “走吧,前面就是目的地了?!?/br> 第131章 雪鄉碎尸(二) “有人來接我們?!标悤r越訝異道。 雪鄉正門口小跑著來了兩個人影, 一大一小,身量高的是個中年大漢,裹著厚厚的軍大衣, 身旁跟了個年輕女孩, 兩人急匆匆跑到傅云面前。 “久等了, 兩位老板,里面請?!?/br> 傅云朝陳時越使了個眼色, 陳時越立刻拎著行李箱跟上去搭話:“哎!老鄉,我們今晚就住村里嗎?” “家里還有幾間空房,老板您跟其他幾位客人分一下, 夠??!”大漢爽朗的笑道, 他一指身邊那女孩:“我叫阿成, 這是我女兒曉燕, 吃的喝的上有什么需要盡管找她?!?/br> 曉燕羞澀的朝他們點了點頭, 幾人轉瞬間走到院門前。 “這人是你安排的專程來接我們的嗎?”陳時越低聲在傅云耳畔問道。 傅云嘴唇不動的回他:“不是, 這位是柳泓在當地的向導?!?/br> 陳時越沉默片刻:“……你這算是撬人家向導嗎?” “這怎么能算呢?”傅云不甚在意道:“多賺一份錢誰會嫌膈應?” 雪村中家家戶戶的窗戶里都透著溫暖的燈光,阿成帶著他們掀簾而入, 進屋的瞬間陳時越就險些傻在原地了。 屋內從炕上到桌前,坐了滿屋的人, 見到傅云和陳時越,也都是神色各異。 傅云倒是面色不改,神色如常的進來朝著柳泓和劉安哲的方向,微笑著點頭致意:“你們好?!?/br> 炕上坐著柳泓和她三個手下,其中一個是前兩天交過手的袁三, 他還纏著繃帶, 另外兩個男人也都是人高馬大的兇悍模樣。 只有劉安哲一個斯文瘦弱的綴在旁邊,顯得格外格格不入。 柳泓見到傅云的那一刻臉色就變了, 她手上還抱著骨灰盒,神色極其不自然的朝劉安哲看了一眼,半晌笑著嘲諷道:“安哲,你這便宜兒子還挺孝順,都跟到這兒來了?!?/br> 劉安哲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沒敢直視傅云的目光。 傅云笑了一下,找了個椅子坐下來,微微朝她手中的骨灰盒抬了抬下巴:“是嗎?” “那你可要看好自己的東西,你老公要是能安安穩穩下葬,就算我這個便宜兒子輸?!备翟铺翎呉馕妒愕牡?。 “好了?!绷硪贿呌腥顺雎暣驍嗟溃骸岸紕e吵了,今晚趕緊分配一下房間吧,明天我們還要勘探呢?!?/br> 那邊站著三個年輕人,兩男一女,都是大學生模樣,見他們投來探詢的目光,為首那個高馬尾的年輕女孩簡短開口道。 “我叫楊影,這個是我男朋友柯蕭,另一個是我同學方宏明,我們是來雪山洞里調查礦物質科研項目的?!?/br> 這就是全部的人馬了,陳時越心神不寧的思考著怎么才能速戰速決,不能真的為了調查全程陪這幫人給柳泓的亡夫送葬吧? 正當傅云準備起身找阿成分配房間休息的時候,門外又掀簾進來三個人。 傅云當即愣在了原地,他難以置信的抬頭道:“候總?” 來人正是候厚,候呈瑋,候雅昶父子三人。 “阿云?”候總也茫然的站在門口:“你怎么在這里?” 傅云果斷帶著他們往外走:“出來說?!?/br> 大概是因為傅云在他手底下干過,所以候厚在有些方面無條件信任他,帶著兩個兒子跟他出來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問:“阿云,你也是來旅游的嗎?” 傅云:“……是?!?/br> “太好了,我這次專程找了個天氣和背景極端的地方,帶這兩個小子來鍛煉一下膽量,你也在就太好了!” “這樣!你就當時隔多年再給伯伯打一次工,我雇你陪同我們爺仨旅游,保護一下這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價格你開?!?/br> 傅云:“……” 候雅昶眼里冒星星:“真的嗎爸爸!那就讓阿云陪我們一起玩!可以嗎阿云,這么長時間沒見你,我很想你?!?/br> 候呈瑋不屑的冷笑了一聲,沒有發表意見。 門內隱隱約約看到柳泓其中一個手下探頭探腦的身影,傅云知道此時不宜多說,于是就匆匆應下了,低聲對他們三人交代道:“今晚先休息,明天我再同你們細說?!?/br> 眾人各自領了鑰匙分房間睡覺,陳時越注意到候厚朝著柳泓的方向輕輕點頭致意了一下,他不禁皺起了眉心。 “你真信候總他們三個是來旅游的?”陳時越進屋鎖門放下行李箱問傅云:“他和柳泓好像認識?!?/br> “不是好像,是絕對?!备翟谱诳簧闲钠綒夂偷牡溃骸昂蚩偤桶布叶际堑郎蠑狄粩刀募易迤髽I,柳泓是安顏欣手下大將,他們當然有交集?!?/br> “只不過老候總和雅昶有恩于我,我也不好猜測他們此行的目的,把我們該做的事做好就行了?!备翟频吐暦愿赖?。 陳時越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他面前輕輕揉開了他的眉頭,將他整個人推倒在床上:“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想?!?/br> 傅云順著他的力道躺在炕上,身下熱乎乎的,陳時越半條胳膊將他攬在懷里,腦袋毛茸茸的往他頸窩里蹭:“晚安?!?/br> 傅云失笑的摸了一下他的頭頂,然后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另一間屋子里,候雅昶正埋頭在炕下的小火爐里倒騰柴火。 “爸,這怎么屋子怎么死活都暖和不起來?” 候呈瑋坐在炕上懶洋洋的嘲諷道:“你一出生就是含著金湯匙的大少爺,讓你燒個火真是為難你了?!?/br> 候雅昶將撥火棍一扔:“難不成你會燒?!” 候呈瑋坐在床上不動:“我小時候是跟爸在老家吃過苦的,當然會了?!?/br> “那哥哥來好了,我就不動手了?!?/br> 這一聲“哥哥”險些沒將候呈瑋惡心的一個激靈。 “好了?!崩虾蚩偮掏痰膹目簧舷聛?,拿起撥火棍一點一點的捅著柴火:“這點小事也要吵,你們能不能看看阿云,人家和你倆一樣的年紀,已經能給樊老太太頂大半邊天了?!?/br> “不到兩三年就把老安家那幫人拆卸的缺胳膊少腿,你們什么時候能有那種本事,百年之后我也能放心蹬腿了?!?/br> 候雅昶笑瞇瞇的伏在父親跟前:“阿云又沒爸爸,可我有啊?!?/br> 候呈瑋滿臉不可思議:“你分明平日里跟傅云那么好,他知道你背地里這么說他么?” “事實而已?!焙蜓抨坡柫艘幌录绨?,繼續窺著老候總的臉色。 “行了,以后這種話少提,傅云他爸,當年跟我也是共患難過的人?!崩虾蚩偟?。 屋里的溫度還是暖和不起來,老候總撥了半晌柴火還是放棄了。 “關燈睡覺?!?/br> 三人并排躺在炕上,彼此間的距離卻離的格外遠,夜色一片寂靜。 候雅昶睜開雙眼,瞪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良久都沒有睡著,那紙親子鑒定報告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轉過眼看向床畔候呈瑋的側臉,扭曲的恨意在目光中幾乎能凝聚成火,怨毒的熊熊燃燒起來,灼心似的逼的他胸口劇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候雅昶以為自己昏昏沉沉間睡過去了,然后他隱約聽到了一點敲門聲。 “爸,有人敲門?!彼÷暤?。 然而候厚和候呈瑋似乎睡的都很沉,沒有人理他。 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響了。 候雅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只覺得那敲擊聲似乎是貼著自己的耳膜在瘋狂拍打,每一下都震得鼓膜發疼。 他終于忍無可忍的跳下床,走到門前的時候他很模糊的聽到門外有人在低低的呻/吟:“我好冷啊……” “好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