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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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尸小腿的皮膚上盡是遭受虐待的痕跡,慘不忍睹,傅云沒有再看,轉身出去輕輕合上了房門。 陳小玲死了,岳婉死了,那個叫岳歌的小姑娘,現在是徹底孤立無援了。 傅云沒看到的是,就在他合門出去的剎那,早已咽氣多時的陳小玲霍然睜開了眼睛。 岳歌和藍璇隔著門檻對視著,女鬼的頭發和肌膚全部脫落,變成最后僅剩一副骨架的恐怖樣子。 藍璇硬咬著嘴唇,逼著自己沒有把目光從這極度驚悚的一幕上移開,她小時候曾聽老人說,鬼是不能跨過門檻的,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如果我最在意的人背叛我,那我就不在意她了,就這么簡單?!彼{璇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 “雖然但是,其實我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你來之前我還做噩夢來著,夢見她為了保護另一個小姑娘罵我,別太強求自己……總會做到的?!彼{璇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時間問題?!?/br> “世間薄情郎大多都是如此,是嗎?”岳歌凄涼的笑著,一滴血淚自眼眶而下。 “是是……不是什么東西?我說的是個女人?!彼{璇語無倫次。 她腦海里一會兒是老師在講臺上的身影,一會兒又變成顧祺的臉,最終定格在眼前岳歌身上,她一動都不敢動。 岳歌怨毒的看著她,最后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了虛空中。 藍璇驟然軟倒下來,關上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抹額頭,劉海早就被冷汗浸的透濕了。 靈異學院的教授說,生前怨氣越大的鬼,死后容貌也就越慘烈,藍璇顫抖著雙手交握起來。 如果當時她和單樂心一同跳下教學樓了,她會變的有多難看。 而死狀慘烈至此的岳歌,究竟經歷了什么? 她在門口坐了一整晚,半宿過去,天色終于亮了起來,陽光從門縫里掙扎照射進來,藍璇才終于動了動僵硬的身體,推門出去找傅云他們。 宴會廳依然是人群嘈雜的場景,藍璇穿過人群,往二樓傅云房間走,然后走到一半后領被人一拎。 “過來!”傅云小聲道。 他今天穿了件帶領子的外套,將脖頸遮的嚴嚴實實,身邊站著陳時越,馮元駒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神情凝重的看著宴會中心的位置。 “我天啊老板,你們怎么跟做賊似的?”藍璇驚奇道。 “別說話,看那邊!” 藍璇順著他們目光所至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他,不是老天,康叔和宗建斌船長不是都死了嗎?”藍璇震驚道:“岳歌怎么還和他站在一起?” 岳歌站在康叔身前,一襲長裙笑意盈盈,手上端著盤子:“康叔,昨天剛剛打上來的魚,您嘗嘗?!?/br> 宗建斌以一個回護的姿勢站在岳歌身側,始終沒有說話,但是他人高馬大氣場強悍。 康叔勉強的笑了笑,伸手從盤子里撈出魚塊放進嘴里,匆忙的咀嚼著,邊吃邊低頭簇簇掉油渣:“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夫人大人有大量,不和小的計較,謝謝謝謝……” 岳歌垂眸斂目,微微笑了笑,她靠在宗建斌的臂彎里,單手護著肚子,慢慢的轉過身去,瞬間神色如冰。 藍璇這才發現她小腹微微隆起,竟是懷孕了的模樣。 藍璇目瞪口呆。 “看出來什么了?”傅云問。 “她懷孕了?!彼{璇低聲道:“而且,葉鞘不在她身邊,跟昨天晚上的事情結合一下,我有理由相信,孩子不是葉鞘的?!?/br> 傅云:“……誰讓你分析孩子他爸是誰了?!?/br> 藍璇轉頭:“不重要嗎?” “算了沒事?!备翟茡]了一下手打斷這個話題:“你剛才說,跟昨天晚上怎么了?” 藍璇簡單把昨晚的經過講了一遍,講完發現陳時越和傅云面面相覷。 “嘶……”陳時越狐疑道:“所以昨天晚上我們幾個,都見到了點東西?!?/br> 馮元駒在旁疑惑;“我怎么沒有?!?/br> “你睡眠質量高?!?/br> “哥哥!我想看美人魚!我們都出海這么多天了,怎么一直沒看到人魚??!”旁邊的小女孩喊道。 傅云轉頭就看到了葉鞘。 葉鞘的神色看上去并不好,手上拉著小女孩,隨口哄勸道:“過兩天就有了,乖啊?!?/br> “你跟那下等艙的奴隸斷干凈沒有?”葉鞘母親抱過小女孩,兩人的聲音越飄越遠。 “干凈了,康叔把她帶走了……” 傅云低頭撥弄了一下手表,嘆氣道:“很好,時間線更加錯亂了,現在已經跳到葉鞘和岳歌被棒打鴛鴦了?!?/br> 藍璇將袖子挽起來,躍躍欲試:“老板,我們現在應該做什么?” 傅云剛要開口,陳時越卻上前一步將他擋了回去:“我來安排一下任務?!?/br> “現在已知船上分為幾批人,船員,下等艙的人販子,被販賣的奴隸,還有頭等艙的貴族賓客,這條故事線看上去只是一個少女被迫害的故事,但是它和每一批人都在各個階段有所交集,要想拼湊出完整的故事線,每一個人群我們都應該去涉獵?!?/br> “兵分幾路,我的身份是大副,我去船員組,藍璇是小姑娘,混進貴族里面應該安全一點,馮元駒去對付人販子?!?/br> 陳時越掃視了一圈,目光重點落在馮元駒身上:“您沒問題吧?” 馮元駒挑了一下眉毛,沒提出反駁意見。 傅云忍不住開口:“等等,那我呢?” 陳時越回身拽過他的手腕,徑直往二樓走:“藥和水放你房間里了,好好休息?!?/br> 傅云:“……” “白天那些東西不會出來,晚上開始行動,藍璇把你那刀帶好,閑的沒事干多琢磨琢磨你數學老師和那個大眼睛小姑娘,有利于臨場發揮?!?/br> 陳時越“嘭”的回身合上門,把藍璇和馮元駒關在了門外。 藍璇:“……” 傅云跟著他進了房間,倒不是因為他真心實意的愿意聽陳時越個毛頭小子的安排,實在是眼下的身體狀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的多。 長袖下是手臂上浮起的紅色腫塊,腳步虛軟而無力,剛才在宴會廳站著的時候,他大半個身體的力氣都靠在墻上,稍一走動就氣喘吁吁。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一天不出去,你就這樣硬生生的扛著么?”陳時越抬手撫上他的額頭。 “沒事,這會兒退燒了?!备翟瓢阉氖謸芟聛恚骸捌鸫a今晚不會太難熬?!?/br> 陳時越眉心緊鎖著,無聲的投來譴責的目光。 “要是作戰組主修走陰攝魂就好了,我真想把你打包扔出這個鬼地方?!彼吐暤?。 傅云嘲諷的笑了:“我早就說過作戰組不靠譜,你非要去,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死犟?!?/br> 陳時越沒心情跟他斗嘴,他在床前拿膝蓋抵著頭,半晌起身簡短的吩咐道:“閉嘴,睡覺?!?/br> 傅云懶洋洋的歪了一下頭,身體躺在床上沒動:“你去哪兒?” “找線索?!彼f著就甩門出去了。 “……年輕人,都是急性子?!备翟茻o可奈何的搖搖頭,太陽xue隱隱的痛楚又襲卷而來。 頭疼但是睡不著覺的感覺是最痛苦的,傅云睜著眼睛心里想道。 不過片刻之后,他的想法就變了,最痛苦的不是頭疼睡不著,而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最近接觸的陰氣太多了,好死不死,身體里的蠱毒偏偏在此時發作了。 傅云猛然從床上翻過身,十指痛極扣住掌心,用力之大幾乎在手掌里掐出烏青來,熟悉的灼燒感從小腹一路竄上脊梁骨,和疫病帶來的身體酸痛感結合在一起,使傅云不稍片刻就冷汗淋漓。 他艱難的抵住額頭,拼命忍著沒讓自己發出嘶啞的呻吟聲。 太痛了。 生理性的冷汗和淚水將他眼眶浸的通紅不堪,傅云握著床單,低頭猛然一口猩紅的血水從胸腔里嗆咳出來,他喘息著抬眼看著天花板。 半晌帶著血腥氣息的呼吸才慢慢平復下來。 還不如死了算了,他神志不清的想道。 不行,他今年還沒到三十歲,如果就這么死了,連傅自明都沒活過,那不就遂了傅自明的意了么? 他伸出手,顫抖著握住床檐的柱子,連指尖都在蒼白打顫,少頃之后猛然撞上去,額頭鮮血迸濺,太陽xue巨大的暈眩感被驅散少許,傅云拼命的壓抑著自己絕望瀕死的倒氣聲。 …… “就一下……馬上就好了,兒子別動!” “李伯伯是爸爸的好朋友,他現在需要人給他養苗疆的古法治療,巫師說只有小孩子的身體能做容器,乖,聽話喝下去……” “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只有救了李伯伯,我們爺倆才能在安家徹底翻身站穩腳跟,張嘴——” “傅云張嘴!”他的下巴被強行撬開,眼前模模糊糊是陳時越的臉。 陳時越動作快如閃電,單手一按他的下頜,強行將傅云死死咬住的牙關掰開,鮮血登時從唇齒間淌下來。 “沒事了,傅云,沒事了……放松……”陳時越扳著他的肩膀急促的道:“我在這兒呢?!?/br> 傅云無力的仰起頭,嘴唇滲出一絲被咬破的血線,驟然淌落蒼白的下頜。 “……你怎么回來了?”傅云聲音很小,他幾乎是一點力氣都發不出來了,半靠在床尾仰頭望著陳時越,眼眶濕潤而破碎十足。 “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陳時越死死握住他瘦削的手腕,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沒吼出來:“為什么不跟我說?為什么還不肯走!” “不是……”傅云呼吸間全是濃重的鐵銹腥氣:“不是疫病的原因,是蠱苗發作了,沒關系那個不會死人,你先坐下……” “蠱苗是怎么回事,到底怎么才能救你!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傅云?!彼詈竽锹暩翟茙е鴰捉蟮囊馕?。 陳時越又氣又急,但是看著那人破敗而虛弱的樣子又怎么都發不出來怒火,他將傅云困在床和墻壁的死角中,半晌顫聲道:“我應該怎么做?” “我到底該怎么做,才能讓你好受一點,你告訴我,好不好?”陳時越幾乎崩潰道:“你至少可以信任我,我用我的命發誓——” “閉嘴!”傅云驟然抬頭斷喝。 陳時越怔住了。 這一聲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傅云緊接著就低聲咳嗽起來,更多的鮮血爭先恐后的從唇齒間溢出,他全身上下止不住的痙攣。 “不準拿你的命開玩笑?!备翟拼⒅溃骸盁o論是誰都不值得?!?/br> 陳時越垂頭看著他,半晌輕聲道:“好,我不開玩笑?!?/br> “藍璇進來!”他猛然回頭對著門外道。 門板被吱呀推開,門外是一臉驚恐的藍璇:“老板,你怎么了?怎么突然……” “看到他現在的狀態了嗎?”陳時越冷冷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