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好吧,江起舞懂了,祝余這是充分結合了語境,加上一眼看透她此時此刻的心境,兩相疊加得出的結果,不過…… 她好笑道:“你是在暗指我善變嗎?此時此刻是這樣,明天也許就不這么想了?” 祝余:“或許,往后每天的這個時間,你都問我一遍這個問題,看看每次你心里對應的會是什么答案呢?” 這么一想好像也是。 重要的不是言語本身,而是說那些話的人、說那些話時的情景,所以,祝余說的許多話對她而言,其實不分上下。哪一句是“最”,還真取決于她問這問題時的心境,究竟讓她記起了哪時的情景。 不過,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一點——我要她作為江起舞活著,這句話,她真的會記得一輩子。 祝余能想到這句話,便是也知曉了這一點,那便夠了,什么也不必多說了。 江起舞接著她的話說道:“問就問,那要是你哪次猜錯了呢?” 言外之意是,她想提點要求。 祝余前面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似的,這時候倒裝起了聽不懂,回答:“那就猜錯了唄?!?/br> 可江起舞也并非不了解祝余,此時她若往后退一步,哪怕是假模假樣那種,祝余也必然會拉她一下。 于是她說:“噢,好吧?!?/br> 果不其然,祝余聽了,一臉無奈地問她:“你想怎么樣?” 江起舞如愿得逞,正要獅子大開口時,又想到這種賭注最后一定會變成相互的那種,若是祝余猜對了,履行要求的就成了她,而且認真說起來,祝余猜對的概率其實不小。 就和今天一樣。 那她豈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但猶豫不過兩秒,江起舞又把自己給說服了,其實吧,她也挺愿意往坑里跳的,便還是說出了最初所想,并且說得一本正經:“我想記下你猜錯的次數,用來兌換在某些時候,讓你害羞的機會?!?/br> 祝余聽懂了,一下紅了臉,隨即提出:“那要是我猜對了,我要求和你享有同等的權利?!?/br> 說完就見江起舞皺了下眉,她補了句:“否則我不同意?!?/br> 這才換來妥協的一句:“好吧?!?/br> 不過,所謂妥協,其實只是江起舞的半推半就罷了。 日照金山,大概只持續幾分鐘,但等待的時間卻要漫長得多。 也許是出于無聊,也許是實在好奇,不到半小時,與宋映同行的人就再次說道:“要不過去和她們打個招呼,問問是否和那兩位客人認識?或許是親戚關系呢?” 而宋映還是沒有接受這個提議。 時隔多年,再遇舊人,盡管總共就見過那么幾次,交流也不是很多,但思無邪對她們來說,是個很有紀念意義的地方,因而江起舞還記得宋映,并且,仍舊記得宋映當年給她留下的印象。 很有邊界感。 那時候,她一定也好奇過,關于她們是什么關系,關于她們清場到底是要聊些什么,但從未越過老板與顧客之間該有的那個界限。 該走的時候,她從未拖延過。 沒想到現在也還是一樣。 祝余對此也有印象:“要是換一個人,不管是當年,還是今天,我們怕是要多上不少麻煩?!?/br> 說到這,她頓了頓,提起另一茬:“我現在算是真正感受到了,聽力太好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從前我雖也知道,這一定是有利有弊的,但還是抵不過切身體會?!?/br> “明明她不過來吧,但一聽到那邊稍微起了點苗頭,都不得不緊張一會兒?!?/br> 沒錯,祝余也能聽見。 她們共享了身體條件,這意味著,她也擁有了江起舞那不同凡響的聽力。 說起來,這個共享的實現并非發生在一瞬間,而是需要經歷一段漫長的過渡期,以至于祝余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哦,原來她的聽力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不過,漫長到忽略了過渡期是何時開始、何時結束的,這個形容不適用于江起舞,對她而言,那是更加漫長且相當煎熬的一個過程。 為什么會有這種區別呢? 她們倆也曾探討過,當時祝余做了個比喻:“如果把我們想象成兩幅畫,嗯……我是國畫,你是油畫,我們在身體運行機制上的區別,也許就和國畫與油畫在繪圖工具、構圖方式、表現手法上的區別一樣大,而現在,共享就代表著我們要在這些方面都達到統一?!?/br> 江起舞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沒有了藥不靈,一直支撐著我的身體,讓它正常運轉的那套機制就崩潰了,所以,在整體上是我去向你靠近,是把我從油畫重新構造成國畫,而對于你來說,你需要向我靠近的只是一些細枝末節,只需要添幾筆就夠了?!?/br> 其中原理好像是弄明白了,但也沒什么用,江起舞照樣煎熬,只不過從煎熬得稀里糊涂,變成了煎熬得明明白白。 那段時期,大概是身體運轉機制正處在混亂狀態,她特別容易生病,頭疼腦熱什么的幾乎就沒停過,往往是今天這個病才好了,沒過兩天又染上了新的,抵抗力低到不行。 最要命的是,她還沒法吃藥,只能硬抗。 生病是這樣,受傷也是這樣,不說見血那種了,就是有個磕碰,那淤青也得好久才能消,從前這種外傷還是能敷個藥的,但那段時期也不行了,用什么都不管用,甚至還會加重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