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所以,這些人全都得換個生計過活。 但我們家祖上恰好是養蛇的,進了山又碰上個全都是蛇的山洞,也實在是有緣。 雖說進山前養蛇是為了戲蛇,是為了靠表演掙錢,但進山后,村子里統共就那么些人,總不能天天就給些熟面孔表演吧,任誰都會看膩的。所以啊,這戲蛇就變成了吃蛇,靠山吃山嘛,山里有啥就吃啥,也就這么一代代地傳了下來。 直到前幾代,這養蛇、吃蛇的風氣才斷了,那個山洞也就成了個默認的禁地,大家都不愛去,覺得不太安全。 可即便是不養蛇、不吃蛇了,怎么說也是祖上傳下來的一門手藝,靠它不知養活了多少人,所以,我們家里至今還保存著許多和馴蛇、養蛇相關的文字記錄。 我小時候看那些記錄,就跟現在的小孩兒看童話故事似的,不夸張地說,真是翻來覆去地看啊,不說倒背如流,正背還是可以的。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打小我就對蛇感興趣,還瞞著家里的大人時不時地就往那個山洞跑。 一開始我也沒接觸過真蛇,多少還是有些怵,所以頭幾次離得還算遠,就跟最初發現那個山洞的村民一樣,遠遠看著,但越去就靠得越近。 有一次,我終于揣著個手電筒進洞了,我還記得,那時我才十五歲,我見到了十五年來見過的最美、最震撼的場景。 手電筒的光掃過去,一整個山洞幾乎都是蛇。 運動著的,有些走的是直線,像根筆直的樹枝,有些走的是曲線,像個妖嬈的女人;不動的,有些在地上盤著,有些在洞壁上掛著。 但不管動不動,是什么姿態,手電筒照到它們的眼睛時,都會反射出非常漂亮的光。 最重要的是,它們似乎并不把我當作是侵略者。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洞口徘徊的次數太多了,它們有靈氣,感受到了我對它們的喜歡,也把我當成了自己人,完全沒有要攻擊我的意思。哪怕我伸手去觸碰,它們也不會咬我,非常地乖順。 所以,我便給這個山洞取了個名字,當時取得隨意了些,但還是一直沿用至今,叫做“自家山洞”。 就這么進“自家山洞”和它們玩了幾次后,我想起家里關于蛇的那些文字記錄中,有提到過一種蛇影尋骨的方法,我有了蛇朋友,便想要試一試。 經過很多次的實驗和對比,我發現蛇的影子十分特殊。 我將蛇劃分為三類,對每一類蛇的劃分依據暫且設定如下,注意,我說的是暫且。 第一類蛇,那些從來沒出過“自家山洞”的蛇,它們的影子是活的——我之所以用活這個字來形容,是因為我聽見了影子說話的聲音,它們說話了,并且說話時它們的顏色深淺是在變化的,就像是人說話時嘴型在變化似的。 而第二類蛇,也就是出了“自家山洞”的蛇,它們的影子卻是死物,就像一塊石頭般的死物。 神奇的是,第三類蛇,那些出過“自家山洞”、又回到“自家山洞”的蛇,它們活著的那個影子又回來了——我說回來,是因為我確認,當第一類蛇變成第三類蛇時,影子還是第一類蛇的那一只,因為它會說話,它告訴我的,它短暫地去了另一個地方,一個和這里看上去一模一樣,但又怎么看怎么奇怪的地方。 也就是說,當一條蛇從未出過“自家山洞”時,它屬于第一類蛇,它的影子暫且就用影子a來表示,并且這影子a是活的;當這條蛇出了“自家山洞”,它就成了第二類蛇,此時影子a去了另一個地方,并且這條蛇有了新的影子,影子b,而影子b卻是死物;當這條蛇再回到“自家山洞”里時,它又成了第三類蛇,此時影子a又回來了。 說到這,你以為蛇影的特殊性就只有這些嗎? 不,還沒完。 -------------------- 第54章 【14】 當我按照蛇影尋骨的方法去制作蛇骨灰和蛇影羅盤時,我又發現了一些不同。 首先需要明確的是,蛇影羅盤里的蛇影必須是活的。 只有活的影子,才會有偶爾脫離本體的時候,才能被捉住,被裝進銅盒里;也只有活的影子,才具備感應蛇骨所在方向的能力。 因此,在這個前提下,似乎第一類蛇和第三類蛇都能夠作為實現蛇影尋骨方法的原材料,對吧?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認為的,但事實卻并不是這樣。 事實是,只有第三類蛇成功了。 當時發生了什么呢? 我成功地把第一類蛇的影子趕到了銅盒里,當時,那影子還是活的,但是當我殺死那條蛇,準備提取蛇骨灰時,我卻發現,原本活著的影子,隨著蛇的死亡也一同死去了。 只有第三類蛇,只有第三類蛇的影子不會和它的本體同生共死。 我想了很久,最終認為,問題的關鍵就在于蛇影所說的“另一個地方”。 我認為,蛇影在“另一個地方”產生了一種變異——蛇影與蛇或許本就該是同生共死的關系,是“另一個地方”讓它擁有了超脫于本體的能力,讓它可以不用隨著本體的死亡而死亡。 那么,去往“另一個地方”的條件到底是什么呢?僅僅是離開“自家山洞”這么簡單嗎? 并不是。 有一次,我特地選在了晚上進行實驗。那天晚上,我將“自家山洞”里剛孵化出來的小蛇短暫地帶到了洞外,又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情況出現了——即便去到了洞外,那些小蛇的影子依舊還是活的,這說明,那些影子并沒有去到“另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