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趙熹濃眉倒立:“怎么,你要替沈氏說話!” 韓東忙道:“屬下不敢!只是事情如此,屬下自當稟明大君、不敢有分毫隱瞞。沈氏殺害大公子是不爭的事實、萬死難辭其究,但沈家畢竟主瓊州久,元將軍誅殺沈氏族人后將其尸首扔在亂葬崗、不許旁人收斂,瓊州百姓看在眼中未免畏懼不安。屬下斗膽,奏請王爺大君允沈氏族人入土為安?!?/br> “她害了我兒還想入土為安?我沒將她挫骨揚灰已是寬容了!” 韓東不敢多言,躬身請罪。趙熹生了會氣,嘆息一聲:“算了,死都死了,又能如何?就按你說的辦吧。我會寫信給瓊州守備,你辛苦了,快去歇息吧?!?/br> 韓東松了口氣,替沈氏謝恩離去。自韓東來至他離開承平只默默聽著并未發一言,趙熹回身走到他身邊,扶上他肩膀:“這事果與淳兒無關,你總算安心了?!?/br> 承平看看堂中還未撤去的白幡,緩緩閉上眼。 又過半月,承平下詔改燕州上安為盤龍,移京都朝廷至盤龍城。同年七月,朝廷樞紐皆安置盤龍,承平趙熹及李淳一家也搬入盤龍新宮,國公夫婦年邁體弱、不敢叫其勞動,承盛一家留京都侍奉父母。 八月初二,承平祭唐宗于南郊,初八,于盤龍北辰宮太極殿即皇帝位,同日封趙熹為帝君,國號為平,建元盛德,尚木德。 奉國公夫婦為太皇、太后,立李淳為太子,封李承盛為永王、李承泰為韓王,追封李溫為英王,授裘蘊明為衛國公、燕無異為燕國公、趙招勝為陽國公,拜宋榮聲為丞相、趙福為太尉、陳平之為太師、陶希仁為太傅,南征諸功臣各有封賞;興禮尊教、重劃州郡、更制改新;全國人口重登戶籍,減稅三年,大赦天下。 即位當日承平趙熹同登祭天臺。承平著玄色袞服,服上繡青龍、騰然欲起;他樣貌本不算出眾,但身昂背闊、威盛勢泰,天空海闊、千鈞一葦,仿佛天下只在他一嘆,叫人既親又信,望之臣服。 趙熹亦著禮服,只是從無雙元封后之先例,趙熹所著禮服全為他自己所設,重工華服上墜滿奇珍異寶,除珠玉外還有許多西川進貢而來的寶石,璀璨奪目華麗異常,可這華服穿在趙熹身上,憑你南珠昆玉天晶地寶,全都黯然失色,唯趙熹一張臉一雙眼熠熠生輝。 臺下群臣生民匍匐叩首,臺上承平趙熹二人同立、趙熹在承平一肩之后,長天托紅日、闊海捧白月,宙宇無窮一簇火燃燒熊熊,生機延綿。 新朝初啟,承平趙熹果同朝聽政,陶希仁等自然不允,但承平提拔一批新貴、軍將皆擁護趙熹、就是老臣也不復先前囂張,大家雖勸卻也不敢多言,只有陶希仁一派揪著此事喋喋不休。不過開國建業百廢待興,朝廷也沒多少精力糾結于此,陶希仁也只能發發牢sao、表表態罷了。 事態轉折是在三年后。此時熙薇之子已有三歲,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陳氏在熙薇產子不久便有了喜訊,后誕下麟兒,可惜陳氏命運坎坷,竟難產而死。陳氏死后陶希仁諫言立熙薇為太子妃,初李淳傷心太過、不肯立妃,兩年過去李淳卻堅持要迎娶陳家卑賤之女、以保自己的嫡子地位。承平思量過后允了李淳請求,許李淳納陳玉之女為繼妃,陶希仁氣承平不顧孫家顏面,與承平趙熹又一通爭執。 這幾年陶希仁從未消停過,一有機會便參奏趙熹,要求趙熹謹守婦德、不可干預朝政,趙熹也知他對事不對人,可趙熹豈是委曲求全之人?時間一久,再好的關系也有了嫌隙。 李淳大婚,趙熹看著紅燭火鳳,又憶起當年。情人已老,故人皆遠,他竟也看到了時間輪轉。當夜他與承平小酌同醉、暢談故事,歷數經年,苦笑怒恨,竟也無悔無怨。第二天承平仍去理政,因著無朝,他便得以在殿中歇息。正想練練槍法,內官來傳,蘭英求見。 承平登基、二人搬入皇宮,平園故人便不能相隨。承平在故江州現東明劃了千畝良田給陳玉,叫他和青鳶安享晚年;袁敬德仍為禁軍統領,不過懷章已為官家主君、更有一家老小,不能時時進宮;蘭英孤兒寡母,趙熹為其在京中置宅買田,只是蘭英的兒子太不中用,蘭英為他辦了個鋪子、又憑著趙熹的關系叫他供宮中雜項采買,總算有個進項。蘭英雖想繼續侍奉趙熹,可她年紀已大、家中還有子孫,趙熹不舍得叫她辛苦、所以遣她回家,她和懷章每月也就進宮一二次,陪趙熹說話。 因李淳婚事,蘭英來宮中次數頗多,趙熹還以為大婚之后她也要歇上幾日,沒想今天就來求見。能見故人趙熹自然開心,忙招了她進殿,卻見蘭英淚水漣漣,一進門就跪了下來。 “求帝君救救德福吧!” 蘭英已經四十多歲,容顏老去、鬢發斑白,跪在地上哀哀請求,著實叫人心疼。趙熹忙將蘭英扶了起來,問:“怎么了,昨日見德福不還好好的么,出了什么事?” 蘭英泣不成聲:“那個沒用的東西總是夜不歸家,昨天我再三交代、他只說要為殿下辦事、得晚些回去,結果又是一整夜沒見人!今早差人來家里,我才知道昨夜他喝多了黃湯、失手把人打死了!大君,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他的妻子還有身孕,我那孫兒還沒出生怎么就能沒了爹呢!” 趙熹皺起眉:“德福雖沒什么本事可也不是張狂的人,怎么就做出這等事來!” 蘭英只哭:“聽說他打死的是個地痞,不吃吃了什么瘋藥在路邊罵陛下和您,德福最是尊敬您二位的,又喝多了酒,兩人就爭執了起來,誰知那人那么沒用、挨了兩拳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