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溫將軍,元帥喊您去吃飯呢!” 李溫應了一聲,趕往趙熹帳中。趙熹是元帥又是雙元,不僅一人獨住還有懷章照顧,相比普通將士、他的生活不可謂不好,不過在吃食上,除偶爾京都送來東西,其余時候趙熹都與將士們一樣。李溫來到帳中見過趙熹坐到桌案旁,果然和外面將士們一樣,一張餅、一小碗菜、一碗紅紅的棗豆粥,不過菜里的羊rou多了幾塊。李溫移開眼,向趙熹笑笑,同他說著今日見聞,沒動rou,將勺子插進粥里、舀出兩顆桂圓,吃進嘴里,竟很是香甜。 “這粥味道竟很好!” 趙熹笑道:“本來沒這么甜,懷章放了塊糖在你碗里,我又憑職務之便多討了些桂圓花生,還有先前你爹爹給的葡萄干也放了進去,總算叫你滿意了!” 一旁的懷章也笑:“公子快吃吧,我那里還藏了些rou干,若是饞了我也拿出來!” 李溫放下勺子,伸頭去看趙熹的碗,趙熹又笑:“我不愛吃甜,你只管吃你的吧?!?/br> 李溫抿緊唇,起身將自己的粥換給趙熹,趙熹自然不肯,按住他的手腕道:“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很是為你驕傲!馬上就要過年,到時候好吃的會多些,你再忍忍!” 李溫更加失望:“過年、也要在這里么?” 趙熹摸摸他的頭:“想家了么?大軍還在,我身為主帥必不能離開,不過你若是想回去倒有個差事給你:南邊派了使者來談議和之事,你把他送去京都?!?/br> “議和!”李溫驚喜不已,“他們要投降了?戰爭是不是要結束了!” 趙熹微微搖頭:“哪有那么容易,他們想要南北并立,而且看樣子也并非正式求和,只是派個人過來探探口風。南方素來繁華,又少動亂,那邊的人心氣高得很呢!叫他們俯首稱臣,非把他們打得神魂具怕不可!不過我有好些船送回了北邊,要等明年開春和新船一起送來,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先跟他們談談,若能引起他們內亂就再好不過了!”趙熹看向李溫,“怎么樣,你去么?” 京都有鮮香可口的飯菜、有暖軟舒適的臥室、有父兄叔伯、有知己好友,有紛揚的大雪和安樂的百姓,李溫又記起每年過年時自己和李淳在國公膝下,因父母不在祖父母對自己尤其疼愛,他依偎在祖母懷中、糕點和飯菜的甜香彌漫在房里,和著兄弟們的玩笑,熱鬧無比。李溫以前并不喜歡這樣的場景,如今卻格外想念,他想了許久,仍是拒絕:“孩兒想家、想爹爹和弟弟了,可孩兒也想您!爹爹還有弟弟呢,我要陪著您!” 趙熹頗為欣慰:“好,你等吃完飯你隨我一起去見見那位使者吧,看他能不能給我們帶來些好消息!” 先前明武堂時常將江州消息傳給趙熹,趙熹對長明諸事頗為了解,加上金銀相送,三兩句便套出不少話來。北援失敗南朝動蕩,江淮安和程草堂全部收監、朝中上下強烈要求懲治二人,主戰的黃安文壓力倍增;經此一役黃庭玉也深受打擊、雄心大減,黃庭玉長子黃經綸趁機要求和談,以求南北并立。 另據使者說,南朝朝野傳聞此次北援失利是因江淮安對趙熹手下留情、不肯全力進攻反而被趙熹拖住、連清遠被圍都沒去救、結果貽誤戰機,白白葬送將士性命。 李溫只覺荒唐:“江淮安怎么會對我們手下留情?他恨不得活捉元帥呢!” 使者瞥了眼趙熹,意味深長地說道:“卑職聽聞江將軍以十萬人數之優圍攻元帥、卻久久無所獲,甚至連近在咫尺的豐澤城都沒去救,這布置實在奇怪。久攻不下便算了、清遠之困他也袖手旁觀,說是想抓元帥、元帥的勇猛天下誰人不知,已到如此地步江將軍還不肯退,是不甘、還是不舍、或者本就是烽火戲諸侯呢?所謂美人膝、英雄冢么……” 李溫沉下臉:“你這是什么意思!” 陪同出席的秦英笑道:“使者的意思是偽朝兒郎都是孬種,為將的好色無能、當兵的稀里胡涂,家里的更是蠢鈍如豬,全都死有余辜??!” 使者冷笑:“叛家之犬也敢狺狺狂吠!” “稽首小丑也敢放肆無禮?” “大將軍憐生民哀于戰亂不忍天下動蕩故遣小臣至北朝求南北共和,不過逆子賊臣惑于聲色失于算計讓小人得逞一時之快,秦將軍不會真以為我朝無人了吧!” “哈哈!”秦英大笑兩聲,“南朝無能至此,還說什么南北共和,快快投降算了!” “你!” “好了好了!”眼看兩人吵得不可開交,趙熹出聲制止,他面色從容不改氣度,似乎還方才使者的話與他無半點關系,“不過是閑話兩句,何必計較。今日臘八,使者先請留宿一晚,明日本帥自會遣人將你送至京都,和談的事,還要本朝攝政王來定。來人,帶使者回帳休息?!?/br> 使者與大家話不投機、甩袖而去,李溫依然憤恨難平:“他怎么能如此侮辱母君,我們就這么放過他么!等他去了京都也胡說八道怎么辦!” 趙熹毫不在意:“反正承平也不會信,天下罵我的人多了、罵我的事也多了,還在乎他這一個、他這一條么?” “可豐澤一戰是您和兄弟們一刀刀拼出來的!您也身負重傷、兇險萬分!差一毫一厘都勝負逆轉!這是您的功勞,怎么成了您的罪狀!” 趙熹哈哈大笑:“怎么會成罪狀,誰能定我的罪,南朝那些庸蠹、天下那些蜉蝣么!他們長舌爛議蠅蟲擾擾,豈能亂我!”趙熹伸手凌空一握,似長槍在手,“我之功過只在我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