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趙熹慢慢揭下里衣,寬實的脊背布滿棍傷,紅紅紫紫甚是駭人,還有地方滲出血來,里衣正是被這傷口染紅。趙熹心疼不已,雙眉飛立,怒道:“是國公打的?他怎的如此狠心!” 承平轉過身,握住趙熹的手,笑道:“咱們先斬后奏、父親生氣也是正常。不過是皮rou傷,本來等你回去連個印子都不剩,誰料這邊又出了事……” “先斬后奏又如何!我來燕州難道單單是為了無異、為了自己的義氣不成!國公天真又軟弱,他不愿動兵、他怎么不想想燕州和膠州肯不肯安生!就算眼下茍安,十年、二十年,又復今朝事!就算真要休兵,不該來徹查吳丹陽、將她牢牢抓在手中嗎!我們為他辦事,他反倒打起人來!” 承平勸道:“父親是父、是君,無論對錯都不容其下不敬不尊,咱們作為在旁人看來就是違逆不忠,父親不過打了我幾棍、已很是寬容了!” “打了你還要怎樣,還要再打我不成!我又沒、沒……”趙熹本要發怒,忽又xiele氣,“本來是沒錯的,現在大哥因我受傷,真是大過了……國公要打我我也認了……” 承平將坐在桌邊,將趙熹攬進懷里:“歹人心毒,又怎么能怪你呢?我看王先生頗有武侯遺風,一定能找出醫治大哥的辦法!剛剛你只說大哥如何受傷,又說江州先一步趕到救人,會不會……” 第225章 藥方 “你懷疑江州?”趙熹仔細解釋,“我問了去求援的阿武,他是跑出街巷后在半路遇到了黃安文的親衛程草堂,程草堂這才去救人?!?/br> 承平沉吟:“怎么這么巧……” “據說黃安文吃不慣驛館素食齋飯,跑出去找了一個酒館喝酒,酒館無葷、這才派了程草堂出去尋些rou食。民旺街多青樓賭館,附近酒館客棧甚多,又多供給尋歡作樂之人,對孝期并不怎么遵守,黃安文出現在那里倒也說得過去。而且我一直都是以王老的身份出現,與他們碰面只有一次,他們怎么會認出我身份?我猜測是因為暗中查訪無異之事被吳家發現,他們不知道是我、這才□□!” 承平點點頭:“此番推斷倒是合理。不論如何,最要緊是大哥的傷勢。對了,無異的事查的如何?” “無異沒有死,正藏在陳府之中!” “陳平之府上?他竟幫無異?” 趙熹點點頭:“我也覺得意外,但我已見到了無異,這事決無作假?!壁w熹將三人在陳府密室談話盡數告知。 “陳家是想向咱們賣好、又不敢得罪吳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背衅捷p輕一笑,旋即又道,“不過也難怪,陳家家族龐大、整個北方也只有他們一家能稱得上世家名門,作為家主不謹慎小心又如何能讓陳氏延續榮輝?不過反過來說,在上安勢力能對抗吳丹陽的,也只有陳家了?!?/br> 趙熹不以為意:“不過就是大些的地主鄉紳罷了,面對吳丹陽都小心翼翼,能有什么作為!” 承平捏了下趙熹鼻尖:“你??!你久在前方、不熟后面內政。陳家自燕膠至京衛皆有族人,田地萬頃、為官宦者數不勝數,你看他們無兵,那些人放下鋤頭拿起武器,就是兵勇!何況他們在各地經營多年、鄉民多尊重歸附,衙門征稅征丁都得靠他們幫忙呢!平亂擴疆雖然難以倚仗他們,但要安民治世,少不了他們?!?/br> 趙熹皺皺鼻子:“與官爭權、與民爭利,豈能忍他!” “先安后治,世家可削不可廢,就是削、也要留。你所想盛世桃源需得朝廷統治之力極強、需得數代勤加耕耘,但從古至今,能保三代安寧都不易?!笨蹿w熹皺起了眉,承平笑道,“這些都是后話了,眼下才是要緊。陳家能力決不止于找到孩子,只看他們愿意出多少力了……”承平貼到趙熹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之后趙熹為承平敷了藥、又陪他吃了些食物,剛剛用完、王安前來求見。承平忙將人請進屋來:“先生辛苦,奔波一日片刻都不得休息!先生可用了飯?” 王安道:“用過了,方才下人將大夫們的飲食送了過去,老夫也跟著吃了些?!?/br> 趙熹急問:“先生和大夫們商議得如何?大哥傷勢可有轉機?” 王安看看承平,道:“盡力而為吧!” 這句話趙熹這兩日已聽了太多,他焦急又無奈,只能長嘆一聲。王安勸道:“生死有命,大公子仁愛寬厚、福緣深厚,必定能挺過此關,大君不必太過掛懷?!?/br> 趙熹嘆道:“以往我只覺人定勝天,如今才明白死生大事、非人力能改。難怪爹爹總說我自傲自大?!?/br> 承平安慰道:“王先生向來自謙,他說盡力而為定是有些辦法、只是不能保證,所以不敢叫你太過高興、免得日后傷心。熹兒,你先去看看大哥吧,我仔細問過先生,一會過去?!?/br> 趙熹點點頭,起身離開。承平這才問:“還請先生直言,大哥的傷究竟如何?” 王安答:“大公子確是中了蛇毒,毒性猛烈難除,急救時處置有些失當,傷勢更重;外加大公子身尊體貴高居府衙忙于公事,本就體虛神衰,如今不僅毒氣攻體、更是血氣虧損、元弱精散,救治不易?!?/br> “不易,就是還有救了?” 王安看了看承平,問了一件無關的事:“黃公子所留侍從只是見過赤腳大夫救治蛇傷,根本不通醫理,我們商研對策他不發一言只盯著我們看,也是奇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