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承平并不生氣,悠悠解釋道:“這是熹兒在教他們規矩?!?/br> “哈哈,這是什么規矩,用玻璃珠子當寶石騙人只挨一頓打就好了?你們一走不還是和以前一樣么!” “總會不一樣的,一天不一樣算一天、一月不一樣算一月,等這里完全屬于我們,就徹底不一樣了?!?/br> 金榮沉下臉:“那也就不是莫安集了!” “只有繁華沒有秩序,它只會墮落得更快。秩序代表著強大,這個世界終究強者為尊。弱者依附強者、強者憐惜弱者,在秩序的框架下安穩運行,大家各歸其位、各有所得,天下太平?!?/br> “這就是你們漢人的追求?” “這是所有人的希望。尊嚴只在生存之后,王子在草原見了這么多廝殺,一定比我明白?!?/br> 金榮盯著志得意滿的趙熹,他恨不能割破趙熹細嫩的皮rou、放干他灼熱的鮮血、砍下他艷麗的頭顱、供奉于元希烈墓前,祭奠逝去的草原王和他的黃金王朝。但他下不了手,不是不忍、也不是不舍,而是不能,他不能拒絕承平和趙熹帶來的希望,那樣篤定的美好未來。 “十年前如果我沒那么自私、沒那么懦弱,趙熹早就死了!” 承平淡淡一笑:“聰明人總會想得多些,熹兒注定不會死在草原,他也不會死在別處,他只會和我漫步在時間的輪回里?!?/br> 金榮長嘆一聲:“你們要我怎么做?” 第183章 漢賊 當夜,承平趙熹諸人宿在胡蒙氈賬中,第二日金榮還特意派了人護送諸人前往元豐。 趙熹向來豪邁,對漢胡之分并不在意;胡蒙諸人因他們救了阿鼓對他們稍稍改觀,又見金榮對他們頗為信任,戒備心也消減了些。沒有偏見作梗,諸人相處頗為和睦,半路上甚至賽起馬來。 趙熹一馬當先、胡蒙戰士緊追不舍,其余戰士也都歡呼著奔馬追去,口哨聲、馬蹄聲在曠野中激蕩,沖開兩族兩性之別,瀟灑快意極了! 承平素來穩重,還要顧及承泰,只騎馬隨車慢行,心卻已逐趙熹而去;韓東敬德要保護承平承泰,守著車沒有離開;五郎坐在駕車的秦天旁,高聲呼喊為趙熹加油;藍月坐在車里,恨不能與趙熹一起策馬而去;承泰見胡蒙人全然忘了保護自己,向承平道:“還是把趙熹叫回來吧,萬一有山匪追兵什么的怎么辦,不安全??!” 承平叫秦天停車,讓躍躍欲試的藍月上自己的馬,自己則坐入車中與承泰同乘:“二哥不必憂心,有敬德、韓東他們在,萬無一失;就算遇了山匪追兵,胡蒙士兵有沒跑遠,趕得回來?!?/br> 承泰意圖被戳穿,嘻嘻笑道:“不、也不是,我是擔心阿娣??!何況阿娣畢竟是你的夫人,他跟一群胡蒙漢子混在一起,總歸不太好?!?/br> 承平面色不改,只道:“二哥何必憂心至此,雖你丟了城、棄了兵、自己還被敵軍俘虜,但父親一向慈愛,二哥安然無憂他就放心了,別的事有側夫人為二哥求情,父親也不會過于責怪?!?/br> 承泰呵呵笑道:“你這話說得……” 承平沒叫承泰說話:“其實哥哥是有福之人,生在郡公府、又是父親最疼愛的兒子,娘親是寵妾、meimei卻做了貴妃,夫人雖嚴厲但并不是狠心之人,大哥小弟又都和睦,家里賢妻體貼兒女雙全,以后咱家發達哥哥便是諸侯之尊,這般金尊玉貴又何必同弟弟一樣風里浪里拼前程呢?” 承泰笑容淡去:“三弟這是要說心里話了?可家里還輪不到你做主呢?!?/br> “弟弟一直都誠意待哥哥。還記得十多年前哥哥同我一起祠堂罰跪么?時間太久,哥哥忘了吧!弟弟可是一直記著呢!” 提起那日,承平冷靜又癲狂的樣子再次浮現在承泰腦海,可之后承平似乎便忘了這回事,甚至趙熹都沒再問過,承泰慢慢也放松下來,如今猛然提起,承泰不由緊張地攥起拳來:“都這么多年了,還提他做什么……” 承平笑得很淡,神色卻堅定異常:“弟弟不比哥哥,弟弟的一切都來之不易,誰要來搶、就是我的敵人。哥哥去安昌為了什么大家都清楚,我先前放你一次、這又救你一次,再一再二不再三,富貴閑人或者身首異處,哥哥好生掂量?!?/br> 承泰徹底黑了臉,他氣,卻也忍不住害怕,從安昌城破到今日,他受了太多驚嚇、吃了太多委屈,他怕了,怕疼、怕死、怕殺人不眨眼的趙熹,更怕不動聲色不明喜怒的承平。他只得冷笑:“動了你老婆可以不計較、威脅你的權你就露牙了,好一個李承平!二哥領教了!你放心,我也、我也不稀罕!” 承平并不生氣:“你既動不了熹兒也威脅不到什么,弟弟一番話全然為兄弟情誼,二哥肯答應說明你還認我這個弟弟。二哥若不想背著一身罪灰溜溜地回去,弟弟就再替哥哥想想辦法?!?/br> 承泰立刻打起精神:“你、你有什么辦法?丟城被俘的事還沒告訴州里?我都好好回來了,這事就別叫父親知道讓他cao心了!” 承平笑:“如此大事就算我肯瞞高元帥也不敢??!何況青州已派了使者到淮烏,將軍們不能不向父親討主意,萬一我們失手沒救出哥哥,州府那邊就得行動了?!?/br> 承泰又蔫了下去:“那還有什么辦法……” “跟著我們的人只會得利,二哥既然聽我的話我也不會叫二哥一無所得。過錯已鑄無可奈何,但是還可以將功抵過--攻下高原城的功勞,夠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