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趙熹從馬上躍下,扶承平和懷章下車、又把公孫宣儀丟給朱鶴押進客房,這才道:“殺敵斬將需在戰場之上,如今太太平平的不過吵幾句就動手殺人,咱們又不是公孫耗子!不過今夜你來得正好,確實爽快!對了,你怎的知道我們里面出事了?” 袁敬德答:“是燕州小廝跑來告訴我的,說公子將軍中了埋伏,叫我去找援兵!我想有將軍和我在還需要什么援兵,直接把公孫府掀了便是!” 趙熹望向承平:“應當就是我同你提過的陳玉,他倒是個重情義的,可為什么老是被欺負呢?看燕無異不像是縱奴行兇的人???若說是因為燕無異對他厭惡,又為何事事帶著他呢?” 承平擦擦頭上的汗,搖了搖頭:“我哪里還顧得了他們,今夜還是太險、太險??!懷章小君,多謝您高義相助,不過事已至此引鳳樓還是別回去了,就在平園暫住吧!至于其他,咱們明日再說!” 諸人自然答應。不過其他事可以再說,公孫宣儀的傷卻要及時處置,懷章在征求承平同意后端了傷藥來到公孫宣儀房中。公孫宣儀雖是階下之囚,但承平待他仍禮遇如賓,只叫侍衛嚴加把手、不準旁人進出罷了。懷章進屋時公孫宣儀正踹桌踢碗破口大罵,聽人進來仍砸了一個銅鏡,見是懷章這才停了下來,斥道:“你還有臉來見我!” 懷章看公孫宣儀冠松發散衣襟浸血,一條胳膊軟耷耷垂下,他倨傲憤怒的表情更顯得狼狽可憐。懷章嘆了口氣,端著傷藥上前:“我在樓中學了些杏林的手段,樓里姐妹跳舞常會脫臼骨裂,接骨我也會些,公子,叫懷章幫您上藥吧!” 公孫宣儀怒哼一聲,在床邊坐下,懷章隨即上前替他換下衣服、擦去血跡、包扎傷口。他的胳膊只是稍有些骨裂,倒也并無大礙,可見趙熹還是手下留情了,倒是肩頸上的傷有些深、流了不少血。待處理好傷口,懷章起身告辭,行至門邊忽聽公孫宣儀道:“你以為本公子是怕了你才放了你們么!” 懷章停下腳步。公孫宣儀繼續道:“本公子從來桀驁,沒有任何人可以脅迫于我!你竟敢用簪刺我!我真想看看你究竟狠不狠得下心殺死我!” 公孫宣儀嘶聲低吼,似受傷的獸類,懷章于心不忍,回過身去,公孫宣儀正滿目通紅盯著自己,怒火之中竟有一二情絲。懷章低下頭,默默不語。 公孫宣儀斥道:“我遇到你時你不過是引鳳樓一小小歌伎,琵琶雖好、歌唱得卻清高,并不得好。鳳庭現在跟你情同手足,可當初她怎么作踐你的你忘了么!你是我親手捧起來的!今日你卻這樣對我!好狠的心!虧得當初我爹不準我將你接進家中,不然我怕早已命喪你手!” 懷章雙目噙淚跪下身去:“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可趙小君為救我才沖撞公子,我如何能不聞不問!懷章生死不足論,求公子放過趙小君!” 公孫宣儀冷笑:“你以為我為何為難趙熹?你以為我不知道么,他天天寫信叫裘蘊明帶了給你,近些日子你推了多少應酬早早回去就是為了等他的信!他自己墜湖高熱你連夜趕來平園卻又不敢進門,還要齋戒為他祈福,甚至我來叫你都不肯!他是什么東西!不過就是雙元,就能這樣占著你!” 懷章連連向公孫宣儀磕頭:“懷章何德何能能得公子另眼相待,懷章無以為報!可懷章身為雙元自幼便知自己卑賤、從不敢與人相爭、也不敢想能在誰心中有一二地位,便如春日的枯葉,他人崢嶸、我卻惹人厭惡,只得孑然飄零。趙小君與懷章同為雙元,雖他尊貴無比、卻是我唯一的同類!哪怕我不能見他,我卻也不再孤單!除此之外,我哪敢還有別的心思!懷章的心污濘骯臟并不值錢,怎敢叫公子因我同趙小君生隙!還望公子與小君重修于好!” 公孫宣儀恨鐵不成鋼:“你真心待他他難道真心待你么!趙熹是平州官宦之后、又性情驕縱,怎得肯低三下四一再求見你這個小小歌伎!真是為了見你一面么!我與你的事京都皆知,他與我公孫家不對付、真要為了你也該避嫌免得我遷怒才是,可他怎么做的!你不明白么,他親近與你就是為了用你來激我!他們是利用你來殺我!” 懷章只道:“趙小君不會如此,公子多慮了!” 公孫宣儀冷笑:“你啊你!好,那你就放了我,保證你以后不會再見趙熹,我會叫翊羽軍離開、今夜的事不再追究,以后也不會找他麻煩?!?/br> 懷章立即道:“那妾請李公子和趙小君過來!” 公孫宣儀怒道:“你不明白么,他們想殺我!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怎會錯過!我已做出保證,你居然不信我!” 懷章嘆道:“平園守衛森嚴,懷章一人之力難以將公子放出府去。公子請放心,李公子和趙小君許諾懷章絕不會傷公子性命,若有萬一,懷章定以性命相護!今夜已晚,公子早些休息吧!” 公孫宣儀一腳踹翻剛剛懷章坐著為他上藥的椅登:“滾!” 懷章亦不多言,向他磕了一頭,退出屋去,合上屋門。他深深嘆了口氣,一轉身,趙熹美艷的俊臉猛然撞在他眼前。他忙退開一步,驚道:“趙小君、李公子,你們怎么在這兒?” 承平自知偷聽不對羞得滿面通紅,趙熹卻坦然得很:“我聽承平說你來見公孫耗子、怕他傷你,所以就來了!你不要信他的鬼話,但凡他對你有些許愛惜也不會在眾人面前折辱于你!他如今不過是想騙你將他放走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