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趙熹猛地站了起來,還未開口就聽承平道:“陳大人,您是司錄參軍事佐吏、在常大人下任職,是否?” 信使答:“正是?!?/br> 承平又問:“非是承平冒犯,只是承平至府衙供事日短、對諸官還不熟悉,敢問大人除平州府衙印信外可還有父親私???” 信使怒:“公子懷疑我!平州公文向來只加府衙印和諸司印,何時加過郡公私??!” “非是承平懷疑,文書上只是對衛寧慰問幾句語焉不詳,您帶的口信沒有左證承平也不敢信啊?!?/br> 信使道:“若郡公有意納下衛寧那早已派出軍隊,信上也只會叫公子小心守城等候救援,書信上未明言,公子聰慧,還不解其意么!陳某騙您何益!依陳某看是三公子好大喜功不肯放過難得的機會吧!郡公準公子參與州府諸事已與大公子、二公子相同,三公子職位甚至高于二公子,還請三公子大局為重、勿要拿平州上下搏您的前程??!” 第30章 攻城 趙熹冷笑連連:“原來是矯詔,被人識破又惱羞成怒了!燕雀安知鴻鵠之志,腐儒之言何以為信!霸業在前哪有你嘰嘰歪歪的份!要我們棄城撤兵,請郡公親筆來!” 信使急道:“你敢違令!衛寧乃衛州城池,郡公怎么下令棄城!” 承平道:“既是如此,還請大人先行歇息,衛寧乃衛州城池,走或不走總要通裘大公子交代一聲。待我們有所決議再通知大人?!?/br> 承平話音剛落,四周護衛便上前強行請離信使,信使見狀知衛寧諸人已全部聽從承平調遣,只得甩袖而去。 信使一走,趙熹忙問承平:“承平,這文書究竟是真是假?郡公當真叫咱們棄城?” 承平嘆道:“方才雖言之鑿鑿但我心里其實并沒有底。文書是真,信使也是真,守衛寧對平州利弊如何先前我已同你說過,父親棄之不顧叫咱們回平陽極有可能。不過那信使我并不相熟、又不知你的身份,我覺得有些奇怪。父親當知道咱們不甘就此離去,要派人叫我們回去應該派一個位高權重、我仰慕尊敬的人來才是,怎么會是一個小小佐吏!何況我已將你在衛寧的事叫朱鶴告訴父親,你樣貌出眾,他沒道理認不出。何況朱鶴沒有同來,說明事情還未有定論,我猜測是府內對衛寧退留爭執不下、父親一時難以抉擇,這才寫了書信詢問情況,其余都是信使自作主張罷了。不過,信使那些封官封賞的話敢出口,八成是父親真的說過,他老人家恐怕心里還是傾向棄城的?!?/br> 趙熹不甘:“郡公為何如此膽??!咱們難道怕他青州不成!” 承平搖搖頭,繼續道:“還有一事,我本想調查清楚再告訴你,不過恐怕來不及了。昨日聽六叔談及城墻修補之事,趙將軍他們離城時城墻還未修補完好、只能交由衛州繼續修城,算算時間,不過兩個月。這期間衛寧城防由衛州轉為平州、城墻修筑也幾經轉手,這墻真的修補結實了么?衛州恨不能把百姓身上最后一點點財產摳出來,他們會盡心替咱們補墻么?許康傲慢自大,他會仔細檢查修城進度么?青軍還有咱們沒見過的攻城神器,城南的墻,擋得住他們么?” 趙熹沉默不語。他不甘心就此棄城,他不甘心將到手的勝利拱手讓人,他們已向馬雙九、向王才、向衛寧諸人許諾必守城如平,如今棄之不顧豈非失信于人!他和承平能走,平州軍伍、衛寧百姓、衛州諸軍呢?因自己要守城使他們無法投青,自己一走他們只有死路一條!要自己棄他們而逃,自己寧愿戰死!可郡公無意與青州爭鋒、衛寧城墻又有隱患,萬一城池失守承平該如何自處?趙熹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看向承平:“你想退想守?” 承平笑笑:“我早已做了決定?!?/br> 趙熹問:“你不怕失???” 承平道:“敗有何懼?古往今來哪個英雄人物未嘗一???衛寧勝負不在我在平,我又何必因衛寧如何妄自菲???我只是擔心你……” 趙熹有些驚訝:“擔心我?為什么?” 承平望著趙熹,眸如春波:“我怕你經不起勝負?!?/br> 趙熹不快:“你小瞧我!你都不怕,我難道比不上你么!” 承平語氣溫柔,言詞冷峻:“敗是什么?是地位不保?是自尊受挫?不僅僅如此。就衛寧而言,城破就是軍士戰死、城池被屠,財產被掠奪、民眾被殘殺,曾充滿希望的馬雙九馬革裹尸、曾痛斥哀求的王才身首分離,城中虛偽懦弱的官吏、麻木掙扎的生民,全都難逃一死,他們的恐懼、憤怒、絕望和痛苦,都要我們來承擔。你可能還不知道,這些天我將城中所有糧油、布匹、藥材全都征集入縣衙統一調度,許多百姓敢怒不敢言??燎?、壓榨、背棄乃至背叛,這就是戰爭,真有那天我會背負一切繼續前行,趙熹,你不會想著殉城吧?” 趙熹啞然。許久,他低低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是閨閣里嬌滴滴的小姐夫人么?我要做大將軍!一將功成萬骨枯,這道理我明白得很。我不會殉城,我還等著你的百萬大軍呢!” 承平這才放心:“那就好。最近幾日青州按兵不動,想來是在造攻城器,下次他們進攻應該不會輕易撤退了。咱們能撐多久就撐多久,你帶好袁二狗,萬一城破立即從北城出回到平州,如果那時咱們被沖散也不必管我,咱們平州見!” 趙熹心里很不舒服,故意道:“未戰先言敗,動搖軍心,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