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ma，是有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

    陶君然搖頭，她抬手：“過來晚晚，來這里?！?/br>
    姜晚笙依言坐在床邊。

    短暫安靜，陶君然再次開口，聲線干澀，仔細聽還沾上了些許顫抖。

    “最近照顧mama，是不是很辛苦?！?/br>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話，姜晚笙睜大了點眼瞳，對上陶君然那雙溫婉依舊的雙眼時，這段時間的所有情緒突然找到了落腳點，全部涌上來，她酸了鼻尖。

    “沒有……”姜晚笙控制不住地哽咽，“我不辛苦，只要mama能好起來，我愿意的?！?/br>
    “mama最近一直在想一件事?！?/br>
    “我以前總是忙公司的事，時間沒辦法放在你和祁琛身上，疏于對你們的照顧?！碧站徽f，“你和祁琛會不會怪我？”

    姜晚笙蓄著眼淚，搖頭。

    陶君然又想起那個夢，“那是一個男孩?！?/br>
    姜晚笙愣了愣，她知道mama說的是那個才離開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弟。

    一秒后，又聽到陶君然說道，“他走的時候一直在怪我，他恨我，恨我不要他了?！?/br>
    “所以最近這些天我沒辦法原諒自己?！?/br>
    她滑落一點淚痕，“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還有你和小琛兩個孩子。我雖然不是小琛的親生mama，但我也一直把他當親生的看待?！?/br>
    “我應該把更多的愛都給你們，去彌補你們?！?/br>
    “我失去了一個兒子，但我還有一個兒子和女兒?！碧站豢聪蚪眢?，她輕聲笑，“你們以后都會有各自的家庭，但不管到任何時候，你們都是我的孩子?！?/br>
    “為了你們，mama也得堅強?！?/br>
    人都需要一些精神寄托，尤其是最脆弱難捱的時候。

    陶君然想過從醫院的頂樓一躍而下，也想過閉眼再也別醒過來，但，她對這個世界仍有眷念和不舍。

    她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姜晚笙和祁琛身上。

    如此，她才能咽下所有的愧疚和后悔。

    堪堪勉強活下來。

    聽到這里，姜晚笙再也忍不住，抱緊陶君然，趴在她的肩頭淚如雨下。

    一方面為mama能夠好起來感到開心。

    一方面又暗自慶幸，當初沒有讓家里知道她和祁琛在一起這件事。

    如今，沒有任何會比陶君然的健康和身體更重要。

    其他的，她都可以慢慢來。

    等到一切都完全變好的那天，再說，都不遲。

    第58章 百分百20

    這次聊天之后, 陶君然的狀態變好了許多。心病慢慢疏解，身體也隨之加速恢復。

    又修養了兩天，經醫生診斷, 正式安排出院。

    回到家，陶君然和往常無異, 話語溫婉淑靜，眉眼柔柔似流水，對誰都和顏悅色。

    根本看不出來她是才經歷過嚴重產后抑郁的病人。

    唯一的變化就是她不再把精力放在公司, 時時刻刻都想看到祁琛和姜晚笙, 一會兒不見面就要擔心兩人。

    明明無事發生, 她的心總是提著。

    心理醫生表示, 這樣的行為和心理說明她的病癥其實并未完全痊愈。某種程度上來說，只是將焦慮轉移。

    但只要她不傷害自己, 陶君然的所有需求, 大家都會盡可能地滿足。

    為此，姜晚笙每日待在家中陪著她, 寸步不離。

    祁琛也從學校搬回別墅，做完科研實驗，晚上再趕回家休息。

    兩人雖然都在家中, 獨處的時間卻變得更少。

    一來陶君然現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他們戀愛的事, 如今更不能被發現，必須小心再小心一些。

    二來當人有了秘密以后，會不自覺變得心虛。

    明明原先姜晚笙進出祁琛房間是來去自如, 現在反而有些束手束腳, 一點動靜她都害怕得不行，生怕露出什么馬腳被發現了。

    于是, 只能用手機來和對方溝通。

    夜深時，姜晚笙常常躲在被窩里和祁琛打視頻電話。

    姜晚笙把云朵小夜燈拿進被子里，映得她臉透出淡色光暈，她盯看對面小框片刻，突然長長地嘆出一口氣來。

    另一邊。

    祁琛才從學?；氐郊?，洗了澡頭發還沒干，他拿著毛巾隨意搓揉兩下。

    聽到她嘆氣，他勾唇：“嘆什么氣呢?！?/br>
    姜晚笙垂眸：“覺得你好辛苦啊?！彼f，“白天要在學校忙，晚上還要這么遠趕回來，休息也休息不好?！?/br>
    “不辛苦?！逼铊⊥谎?，把話題轉移，“聽說嘆氣運氣會不好?！?/br>
    “真的假的！”她果然睜大眼，立刻坐直身子，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我把氣吸回來了，這樣有沒有用？”

    祁琛點頭，輕笑了聲：“有用?！?/br>
    他就連眸底都全是笑意，姜晚笙立刻反應過來，他在逗自己，她邊瞪邊說：“好啊你——”

    “有本事明天不要和我說話！”

    祁?。骸皼]本事?！?/br>
    “嘁?！苯眢险麄€人又趴下來，她的臉蹭了蹭柔軟的枕頭，情緒低落，“想到明天的升學宴就好煩……”

    祁琛問道：“為什么？”

    “我想和你單獨過，而不是一堆人圍在家里，讓我感覺很不舒服?！?/br>
    高考畢業后，姜晚笙的升學宴一直還沒辦。

    原定的是九月初，入學前。

    陶君然出了意外，就又耽擱了?，F如今陶君然已然出院，這項也該提上日程了。

    正好姜承赫打算辦個宴感謝一下最近來醫院看望過的朋友們，于是借著女兒升學宴這個機會，宴請了親朋好友來家里吃飯。

    而且他認為一番熱鬧慶祝，也有利于陶君然情緒的恢復。

    姜晚笙沒有拒絕的道理，但也確實不開心，她早就過了喜歡一堆人圍著她轉的年紀，更想和重要的人安安靜靜單獨待在一塊，吃個小蛋糕慶祝。

    沉默片刻。

    祁琛忽地啟唇提議：“結束后，我們回公寓？”

    姜晚笙表情訝異：“公寓沒有退租嗎？”

    “沒有?！?/br>
    “為什么啊，你又不去住，浪費呀?！?/br>
    祁琛聲音平和，意有所指：“里面都是你的味道?！?/br>
    聞言，姜晚笙一怔，臉瞬間紅了大半。

    稍稍安靜。

    “那mama他們不會發現嗎?！币呀浐芫脹]有約會了，她也心動這個提議。

    “陶姨和我說，明晚不

    會在家里住?！?/br>
    陶君然雖然現在重心不再放在公司上，但基本的一些應酬，她還是會陪著姜承赫一起的。

    話音落地，姜晚笙眼睫瞬間變得亮晶晶。

    剛才的失落也跟著一掃而空。

    “太好了?！?/br>
    她微微偏頭，滿懷期待地看著他說，

    “明天肯定是超級幸福的一天！”

    -

    第二天一大早，夢都還沒做完，姜晚笙就被吵醒。

    張媽敲門，提醒她趕緊起床，樓下全是客人等著招待。

    姜晚笙睜眼看了看時間，才早上九點半，她抓抓頭發，嘟囔：“再讓我睡會啊……”

    “小祖宗啊，可不能再睡了，客人都到了哪有主人還睡覺的道理?！睆垕屪呱蟻硐扑谋蛔?，“快點起來?！?/br>
    姜晚笙沒辦法：“知道了知道了?！?/br>
    眼看著張媽又要出去忙事，姜晚笙突然想到什么，叫住她：“張媽，祁琛起來沒有？”

    “祁??？他早就出門了，說是去學校了?！?/br>
    出門了……？

    昨天不說好晚上一起回公寓的嗎？

    姜晚笙頓住，她擰緊眉心。

    剛想找手機給祁琛打電話質問，又看到張媽倏然轉過身，她拍拍腦袋，“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差點忘記了——”

    “祁琛出門的時候讓我和你說，晚飯左右時間回來，說是要接你出去?！?/br>
    姜晚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