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祁琛如今的身份日理萬機的,所以姜晚笙一開始就沒想過拿出這種表給他填。 見他這樣問,她突然反應過來,“你愿意填?” “嗯?!逼铊∷闪怂赏蟊?,不緊不慢地發話,“等會把表放這里,我晚上會填完?!?/br> “嗷嗷,好的?!?/br> 姜晚笙眼見工作進展不會被拖延,心情不由變得舒爽起來,剛才的那抹失落和悵然一掃而空,音調都跟著往上輕揚, “祁總,祝你出差順利呀?!?/br> 祁琛冷眼看她,唇線扯出寒氣,口吻捉摸不透地點評她:“你腦子不太好?!?/br> “……?” 莫名其妙突然挨罵,姜晚笙睜大了眼眶,思考了一會還是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 她小心翼翼問道,“我腦子,哪里不太好…?” “記性差成這樣?!逼铊≌f,“不是腦子不好是什么?!?/br> “……” 順著他這話又琢磨了半天,還是沒搞懂她到底忘記了什么。但看著祁琛那不耐煩的表情,姜晚笙也不敢再問。 她默默低頭嗦面條。 他是甲方,他說的都對。 … … 吃完晚飯,姜晚笙稍微收拾一下,就準備回房去睡覺。她站起身,瞄到祁琛眉眼線條還是冷冽的,眼瞼壓著,看起來心情很差。 她猶豫了會,才慢吞吞說:“那個——” “我去睡覺了?!?/br> 祁琛沒搭理她,半個眼神都懶得給她。 姜晚笙回國后和他相處已經習慣了自問自答,她點點頭,肯定自己道:“好的,那我去了,你也早點睡?!?/br> 轉身剛準備離開,她突然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好像忘記了點什么。 頓了幾秒。 “你幾天才能回來???”她又回頭,問他。 這次祁琛終于不再閉口不言了。 他先是瞥她兩眼,然后脊背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揶揄道:“你腦子又能轉了?” 姜晚笙自動忽略他的嘲諷。 她倏然回正身份,從普通乙方變成他追求者,總歸是要耐心多一點的。 于是,她又問了一遍:“幾天呀?!闭UP友?,還補充了一句,“我就在這兒等你回來?!?/br> 沉默了片刻 。 祁琛慢慢站起身,一邊關掉電視機,一邊很淡地回應:“一個星期左右?!?/br> 一個星期,也就是十天以內。 姜晚笙正在心里默默算數,耳邊又聽到他加了句。 “你生日前回來?!?/br> 聽到他這樣說,心頭攀上一層理不清的觸感。 姜晚笙張了張唇,牙齒輕碰到唇腔,壓下一些情緒,最終她只是輕輕地“嗯”了聲。 “那我去睡覺了?!?/br> “嗯?!?/br> 祁琛回完她,就抬步走到陽臺。身姿挺拔,晚風搖晃他的發尾,整個畫面像是蒙上一層顆粒感。 看起來是朦朧的,也是孤零單薄的。 他抖出一根煙來,剛想點燃。 后背倏地被一股很輕地力道撞上。 祁琛呼吸一滯,停下點煙的動作。 姜晚笙不知何時又跑了回來,或許是才單向坦誠自己的心思卻又要幾天不能見到他,又或者只是他的背影讓她突然走不開了。 借著無名的勇氣。 她就這樣,伸手緊緊抱住他的腰。 棉質的短袖布料相貼,緩慢摩擦,輕微細響順著所有感官塞滿兩人心臟最柔軟的角落。 除了微風和呼吸,只剩靜謐的空白。 姜晚笙耳根連帶著脖頸早就紅透了,但是她在他的身后,不被看到她便能更加大膽一點。 這是她追求他的第一步,沒做過這種事,只能僅憑直覺。 她鼻尖蹭了蹭祁琛寬闊緊實的后背,小聲說:“晚安?!?/br> 鼻腔內滿是他燥熱的氣息。 頓了頓,她抱得更緊了些,“祁琛,你能不能和我說聲晚安?!?/br> 如果能夠得到一句簡單的晚安,今晚大概會是一個好夢。 祁琛視線往下垂落,凝定在自己的腰腹。女孩的手背白嫩,光斑于最中心,擴出一圈暈影。 他不動聲色地抬了抬手掌,隔著空氣和她的手重疊,再悄然收回。 清涼的晚風拂過他,他的聲音莫名變得無比沙啞。 “晚安?!?/br> 姜可可。 姜晚笙在暗影中慢慢彎起唇角,她很滿足,第一步就這么成功。默了半晌,她松開抱緊他的手,又說了一遍“晚安?!?/br> 和小時候一樣,和情竇初開的年少時一樣。 他們總是像這樣在黑夜中互道晚安。 然后出現在彼此的夢境中。 … … 女孩已然離開,空曠的陽臺又只剩祁琛一人。 他低頭,把煙塞進薄唇里,火苗竄動著,微弱的光搖晃在他滾動的喉結,變成一塊移動的光影。 冷冽的煙圈一圈圈擴散,遮住他緊繃的下頜線,卻怎么也遮不住他眼底的克制和沉戾。 深吸了一口,祁琛在煙霧彌散的瞬間,側頭看了眼身后。眸光瞥到沙發角落里那幾盒避孕套和黑色的皮質項圈。 鈴鐺泛出淡淡銀色光芒,在黑夜中無比顯眼。 身體早就壓不住的悶燥又一次浮了上來。 煙圈完全消散。 寂靜無聲的夜晚里,飄散了一聲沉悶的喟嘆。 只有一個臟字。 克制不已。 第27章 依戀22 第二天天亮, 酒店套房里就只剩下姜晚笙一人。 長年深受失眠困擾,加上又身處異國的陌生環境,姜晚笙原本以為昨晚會在床上輾轉反側, 卻沒想到意外睡得很好,連個夢都沒做。 睜眼后, 她盯著天花板怔怔發呆,覺得很神奇。 想起回國后睡眠尤其安穩的那幾次,祁琛好像都在她的身邊。 他只要在, 她莫名就會感到心安。 某種程度來說, 祁琛比具有催眠作用的阿普挫侖片還要管用。 或者說, 她對他的依賴。 早就成為了特定的藥效成分, 沒法替代。 … … 洗漱完,姜晚笙趿著拖鞋走出臥室, 客廳空蕩蕩的, 只有茶幾上顯眼地放著一疊文稿。 是昨天準備好的設計需求表。 她拿起來看,發現幾頁的表格已然都被人填滿。 祁琛的字跡隨性散漫但不潦草, 一百多道問題他都做了勾選,并非一時半刻就可以完成的,已經是很有耐心了。 指尖無意識觸碰到黑筆透過薄紙面的痕跡, 姜晚笙甚至能想象到, 祁琛獨自一人坐在沙發前勾題的模樣, 氣質是浸在黑夜中的沉穩與矜貴。 姜晚笙擰開一瓶礦泉水,邊喝邊自上而下大概掃了幾眼,翻到表格底頁時, 她呼吸微微頓住。 最后一道是項備注, 標明客戶的特殊需求。 祁琛沒有空著,而是填了一行字: [全屋照明系統需要滿足夜盲癥患者需求。] 姜晚笙目光長久凝滯在這行黑字上, 思緒也跟著走神,不由地恍惚思考,他為什么要加這么一個需求。 祁琛他明明不是夜盲癥,據她所知,他身邊也并沒有人得這個病癥,難道…… 是為了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