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分百依戀 第4節
所有人神情皆是一絲不茍的嚴謹,站在原地等待他的發話。 祁琛嗓音不溫不淡地回:“嗯?!?/br> 他單手漫不經心地將領口扯得更松,說,“繼續?!?/br> 話畢,就要抬腳離開。 不及姜晚笙作出反應,身后的人倏爾有了動作。 幾分鐘前還憤然滿面氣急推搡她的男人,在認出眼前的高位者身份后,轉瞬換了一副嘴臉。 他從姜晚笙身側擦肩而過,快步湊上前。 身子微躬,語氣諂諛帶笑。 “您是易恒集團的祁總吧,剛才就覺得眼熟,怪我有眼不識泰山,沒有立刻認出您來?!?/br> 他從公文包里掏出名片,小心翼翼地遞上前,“我是m.k的市場部經理王晉,希望以后能有和貴集團有合作的機會?!?/br> “這是我的名片?!?/br> 聞言祁琛側眸,目光從眼尾瞥下來,越過他的頭頂,很淺地落在姜晚笙的衣角處。 那里泛著褶皺。 是適才王晉靠上來,挨擦而過她身體時,留下的痕跡。 一絲煩躁從眸底劃過,祁琛眉心稍稍隆起。 白色卡片停在半空,特助眼疾手快地伸手想要攔下,卻被祁琛微抬手指制止。 這一幕恰好被王晉的余光捕捉到,他不由覺得驚喜萬分。 易恒集團,濱北無人不曉的家族企業。 從醫療行業與房地產發家,經歷多年發展融資擴張,如今產業遍布 ,市值早已超千億美元。 集團實際控股人易老先生年事已高,膝下人丁卻十分單薄,只有一兒一女,女兒幼年時走丟,兒子雖幫著管理集團事務,但因能力有限并不能擔負重任。 就在所有人以為易氏集團即將陷入接管無門、內部權力明爭暗斗的危機中時—— 易老將流落在外多年的外孫尋回并接進易家。 而這位外孫也并非普通人,正是近兩年在濱北人工智能領域的后起之秀。 銘可科技ceo,祁琛。 他有膽識有手段,在進集團后,親自牽頭收購銘可及其他幾家互聯網公司,注入大量資本,拓展了易恒商業板塊較為薄弱的科技產業,集團股票因此大漲。 股東會從一開始的對他持懷疑不支持態度,到如今百分之八十高管倒戈信服這位性格冷靜自持的少東家。 完全只是因為他的個人能力。 易老先生也開始逐漸放權給他。 可以說,不出意外的話,不久的將來祁琛即將接任董事長一職,成為集團新一任掌權人。 對王晉來說,如果名片能夠遞到這樣身份顯赫之人手中,不用記住他是誰,單純混個眼熟,也是十分榮幸。 畢竟從易恒指縫里流出來的業務合作,都夠他們小公司吃一年了。 王晉身子往前傾,手順勢上提,將名片移到更便于面前的人接拿過去的位置。 他稍抬眼瞼,想再搭話幾句。 卻在下一秒對上男人晦暗不明的眼神后,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祁琛身高逼人,眉眼疏冷,視線里帶著自上而下的淡然睥睨感。 一只手指尖懶散地在空中扣點兩下,而后慢條斯理地伸過來。 掌心與褲腿產生輕微窸窣的摩擦聲響,格外清晰。 整個動作徐徐,黑影長久地籠罩下來。 王晉不由緊張,額頭已經冒出一層薄薄的汗。 眼見祁琛的指腹觸上白色名片正面,他松手,名片卻并沒有遞交過去,而是轉悠著自由落體。 突兀、顯眼地躺在機場瓷地上。 “手滑?!?/br> 祁琛淡淡掃一眼,語氣尋常沒有半點對于手滑的抱歉,他問,“不撿起來?” 王晉心頭一跳,趕忙訕笑出聲,彎腰準備伸手撿。 視線里一雙黑色皮鞋徑直踩了上去,精準無誤,卻又姿態閑散慵懶。 四周瞬間安靜。 王晉整個人呆愣地呈半蹲狀,還未反應過來,頭頂飄下來一句透著寒氣的話。 略微不耐的聲線里混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臟了?!?/br> 不知指的是這張被踩在腳底的名片,還是這張名片的主人。 說完。 祁琛沒再給 他半個眼神,理理衣袖離開。 一群人簇擁著跟在身后,氣場太強,過路的人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姜晚笙表情還是茫然的,剛才所有的事都發生得太快,她目光盯著祁琛的背影,耳側不受控制地反復循環他剛才說的幾句簡短的話。 似乎這樣才能確認,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視線漸漸搖晃,男人的身形即將要淡出眼眸里。 阮浠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身邊,一臉的不可思議,半張著嘴:“晚晚,我沒看錯吧……” “剛才那個人是祁琛,對吧……” 從小一起長大,阮浠最知道兩人之間的糾葛,停頓幾秒,她后知后覺關切道,“你還好吧——” 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姜晚笙遲鈍地轉過頭看她:“你也看到了?” 所以,是真的。 她是真的遇到祁琛了。 他認出自己了嗎?他還恨自己嗎?或者說,他還記得她這個人嗎? 亂七八糟的思緒一個個彈上來,纏在一起理不清,姜晚笙肩膀微微往下塌陷,也突然意識到,他和她似乎一句話都沒說上。 如今兩人之間隔得身份與距離早已沒辦法忽略,或許以后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幾乎是下意識地。 她將行李丟給阮浠,怔然無措地追尋祁琛的身影。 - 再看到他,是在地下停車場。 幾輛黑色轎車依次???。 黑色勞斯萊斯被護在正中間,在玻璃門出口的位置,總裁特助何喻身子稍彎,正欲把后排車門關上。 剛想使力,一只皮膚白皙的手伸過來,緊緊握住把手。 何喻轉頭看見是姜晚笙。 他神色微頓一瞬,不過很快恢復如常,接著往后退了幾步,站在一側等待。 虛罩的透明空間里,只剩下他和她。 “有事?”祁琛坐在后排,長腿隨意地敞著,掀開眼皮看她。 似乎對她的到來并不驚訝。 “我……”姜晚笙只知道混沌攔下車不讓他離開,卻也一時沒厘清要說什么。 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她問,“你還,認得我嗎?” 氣流有幾秒的定格。 祁琛眼神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他垂下眼慢條斯理解開襯衫袖口。 “姜小姐,你很會說笑?!?/br> 三字稱呼,彼此之間的隔閡與陌生被無限強調。 姜晚笙目光凝滯。 無感狀態在剎那間消失,巨大的酸澀涌上心頭,她雙手無意識地交疊在一起蜷緊。 指腹緩緩挪動,摸到幾道凸起的疤痕。 手腕處細細密密地發癢。 那是一道多年前留下的傷口。 因為走路不小心摔倒,姜晚笙手心撐在石子路上,正好手腕被角落的釘子劃傷,接近五厘米的創口,縫了整整七針。 拆線后沒有意外地增生,疤痕很丑,原先光滑細膩的肌膚上兀然出現兩道瘢跡。 愛美的年紀,沒辦法忍受任何丑陋的存在。 姜晚笙為此把自己鎖在房間里大哭,一連幾天,誰勸都沒用。 恰逢兩個大人出差在外地,家里阿姨看著孩子長大的,急得團團轉不知怎么辦才好。 祁琛忽而從封閉集訓班趕回來,知道后沒說什么。 他直接把門撞開,半蹲在床邊,在姜晚笙滿目愣怔的神情里—— 拿刀在自己左手腕同樣的位置,劃出一道傷口。 極其靠近大動脈,鮮紅的血液洇洇往外冒,血腥味濃烈,宣告著某種瘋狂。 姜晚笙被嚇傻了,呼吸急促地幫他捂住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