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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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間要比上午快得多,因為只有兩門課。幾乎是一打下課鈴,馮清清就溜了。她回到家時,那對兄妹并沒有跟著一起回來。方好告訴她,他們倆需要參加社團活動,陸謹陽參加的擊劍社團,陸雪薇則是高爾夫球協會。如果馮清清愿意,十月份社團招新,她也可以去報名一個自己喜歡的。 馮清清點點頭,抱著方好的胳膊坐在沙發上,旁敲側擊地開始打聽陸家的發家史。不知是不是每個母親的共性,她們對于曾經親戚的落井下石都記得格外清楚。就這樣,馮清清從一堆八卦里撿出了自己想了解的內容。 陸老爺子沒退休前擔任省工商聯副主席,方好的父親也就是馮清清的外公曾任職省紀委副書記。方好與陸淮川聯姻后,陸淮川目前擔任省發改委副主任。還有個銀行行長的三叔公以及臨市市委書記的叔叔。 整理這些頭銜費了馮清清好些功夫,最后她簡單直白地問方好:“還有比我們家更厲害的嗎?” 方好聽見’我們家’三個字喜笑顏開,她捧起馮清清單純的小臉,“有,不過一只手就能數得過來?!?/br> “哦?!瘪T清清有些失望地點點頭,現實并不是她想的那樣所向無敵。 “寶貝兒,你到底想問什么?是學校里有人欺負你了嗎?”方好一下緊張起來。 馮清清沉吟了會,抬頭問:“姓劉的是其中之一嗎?” “是姓劉的?膽大包天,我現在就給你們校長打電話?!狈胶媚闷鸩鑾咨系氖謾C便要撥打。 馮清清伸手攔住,“您先告訴我是不是呀?先讓我自己解決,解決不了我再找您,行嗎?” “不行,霸凌可不是兒戲。我不能由著你?!狈胶脟绤柕卣f,手指快速翻著通訊錄。 無奈,馮清清只好趴在方好耳朵上,輕輕按住她拿手機的手,告訴她自己的報仇計劃。 聽完后方好一臉嚴肅地看著馮清清,眉頭微微一皺,馮清清心里一縮,下意識想將手從她身上挪開。 下一瞬,方好按住她欲動作的手,遲疑地問:“就這樣,沒別的了嗎?” 馮清清兩只圓溜溜的眸子慢慢睜大然后彎成一道彎弧,“您覺得還應該怎樣?” “看在你這么善良的份上,找人打他們一頓都不過分?!?/br> 善良嗎?馮清清的笑容越擴越大,“可是找誰呢?” “這個不用你cao心,mama來聯系?!狈胶糜珠_始翻起手機,“清清你記住,誰也不能欺負我們家的人。倘若斗不過他,老娘拼了一條命,也會為你咬他一塊rou下來?!瘪T清清第一次聽溫婉的方好女士說出這么狂野的話,保證得信誓旦旦,她毫不懷疑這番話的真實性。 馮清清伸長胳膊攬住方好,響亮地吻了一下她的側臉。她在心里輕輕地說:謝謝。 * 司機老蔣先從后備箱取出小拖車,再將一袋五十斤的面粉抱下來放下推車上,“小姐,你真的要把這些帶進去?” 馮清清取出五只不同顏色的小桶一起放推車上,“蔣叔,您就別管了,我自有用處?!?/br> 今天來的格外早,校門口都沒什么人。馮清清頂著保安好奇的眼神,若無其事地拉著拖車走了進去。 經過花壇時,馮清清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沒停留,像陌生人般從他身邊路過。 “哎”,鄒沅叫喚了一聲,抽出插在褲袋的手,站直身子,追了上去,“陸清清,你看見我怎么裝沒看見?” 馮清清看見他就想起他留在自己臉上的黑手印,扭轉臉不說話。 嘿,擺上譜了,這小妞。他自己覺察不到,嘴角的弧度無意識地擴大:“又生氣了?讓我猜猜?!彼浀氐雇俗?,打了個響指:“因為往你臉上抹機油了,對不對?” 馮清清還是不看他,盯著他腳后即將碰到的臺階,心緊張得提起來。 鄒沅像是看透了她心里所想,及時轉身,攬住馮清清的肩膀,五官得意地眉飛色舞,“你這張臉藏不住事啊?!?/br> 馮清清瞪了他一眼,低頭瞅著面粉,停在臺階前犯了難。 “我剛剛猜的不對,其實你是生我又沒和你說實話的氣,對不對?”鄒沅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馮清清沒做聲,也沒點頭。 鄒沅彎下腰一把扛起面粉搭在肩上,左腳踩著臺階上,回頭說:“我幫你抗上去,你就原諒我?!睕]等馮清清同意,他就向上走了。 馮清清拎起推車,快步趕到他身邊,小聲地和他搭話:“你平常上學來這么早嗎?” 乍開口,說話語氣有點別扭。鄒沅故意大聲回道:“大聲點,我喘氣聲音都比你大?!?/br> 他側著頭,兩只眼眸閃爍著,凸顯得五官更加精致耀眼。 馮清清抬起手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不料胳膊rou過于緊實,旋轉不動,更加不服氣地回道:“我說,你平常都來這么早?” “你看我像那樣的人嗎?”鄒沅將面粉朝后顛了一下,發出一聲悶喘,那聲音過于曖昧,聽得馮清清耳朵有點紅,他繼續說:“我來這么早是為了看好戲的?!彼裰v故事似的拖長腔調,抑揚頓挫地說:“昨天高二有個小白人都傳出名了,特意趕早來見識見識,我怕來晚就沒了?!?/br> 馮清清咬了咬下唇瓣,“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 兩人走到班級門口,鄒沅放下面粉,喘著粗氣,“你座位在哪?我坐下歇歇?!?/br> 馮清清指了指自己座位,鄒沅大咧咧坐下,從桌肚翻出水杯,大爺似的遞給馮清清:“去,給我倒杯水?!?/br> 馮清清真給他倒了,此時教室里沒人,鄒沅依舊大聲地扯著嗓子:“我可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我知道我要干什么?!?/br> 昨天得知的時候已經晚了,馮清清他們教室已經上了鎖。今天特意趕早來的,鄒沅一邊行動,一邊給自己的行為安排合理的解釋。 給馮清清出頭,就是給自己的金主出頭,也是間接哄奶奶開心。哄奶奶開心,就相當于又多了一筆錢花在自己的小老婆(他的愛車)身上。 所以,他隨心所欲地來了。 兩三口灌下去一杯水的鄒沅從口袋掏出一只銀色打火機,啪嗒一聲,火苗橫在兩人中間,“燒了他們的東西,放學再拉到后巷打一頓?!彼Z氣平平,像在通知她。 馮清清皺了皺眉,“事情還沒到這么嚴重的地步,而且你這樣太猖狂了,會把事鬧大的?!?/br> 鄒沅不可置信地掏掏耳朵,“哥們幫你報仇,你不領情,還嫌哥們不會辦事?”他一再確定地盯著馮清清的表情,她的的確確不同意那么干。 鄒沅將打火機扔馮清清桌肚里,浮夸地仰著頭,攤開雙手,“那請問,小姐你想怎么做呢?” 馮清清拆開面粉袋,開始給每只桶勻面粉,“先給他們一個警告,告訴他們,我不是好惹的?!彼龔澭鼜淖蓝抢锾统霰憷N,黑筆刷刷寫下:你的面粉質量真次。 鄒沅挑眉,想問:“你這是警告還是挑釁?”一抬臉,嘴唇差點從她頰邊擦了過去,馮清清弓著腰趴在桌上,寫得專心致志。這距離近的可以看清她臉上細小的絨毛,皮膚好得像剝了殼的雞蛋,小巧挺翹的瓊鼻,不點而赤的朱唇。 “寫好了?!瘪T清清拿起五張便利貼,直起身子。 鄒沅回神,眼睛瞥向一側,不自在地咳了兩聲。細看之下,這女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鄒沅幫她把面粉分好,卻不著急離開。他又坐回馮清清的座位上,無聊地翻起她桌上的書本。馮清清清理好地上灑出來的面粉,擦了擦額頭冒出的細汗,猶豫著踱到鄒沅身邊,問道:“還沒問你為什么要來幫我呢?” 鄒沅支著臉,漫不經心地抬眸,拽拽地說:“因為我這人正義,喜歡懲jian除惡?!?/br> “就這樣?”她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復雜的情緒,既有懷疑又有期待,仿佛在等著著某種確認。 鄒沅突然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炸毛了,“不然呢,我愛上你了,專門來討好你?怎么可能!” 他說的有道理,馮清清表示同意,“哦?!?/br> 馮清清看了眼時鐘,還有半小時就上課了, “你怎么還不走?!?/br>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他嗓音里透著nongnong的不悅。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坐了我的位置,我沒地方坐啊?!?/br> 又來了,想這樣直說。鄒沅一把攬過馮清清腰肢,將她強硬按在自己腿上,“現在沒說可說了?” 馮清清要從他身上起來,他還不肯。 “鄒沅你誤會了?!?/br> 兩人爭執間,前門進來同學了。馮清清尷尬地用力推開鄒沅站起身,鄒沅沒阻攔,目光緊盯著門口目瞪口呆的幾人,輕輕低下頭在馮清清的頸間吻了一下。 馮清清站得稍前一些,只覺有顆毛茸茸的腦袋挨了自己一下。 鄒沅走到前門,同學紛紛給他讓路,驚疑的目光來回在他和馮清清兩人之間打轉。 * 一整天,馮清清都在等待著那幾人找上門來。但他們除了兇狠地瞪她以外,并沒有別的其他動作。甚至連那幾桶面粉劉鋒都只是讓其他幾人抬了出去。沒有意料之中的找茬,接下來理所當然的互毆似乎就成了不合適。馮清清給方好發消息,下午不用找人來了,事情已經擺平。 沒人一起上課偷偷說話,傳紙條,馮清清充當了半天的三好學生。中午她來到后山,小黃鸚鵡似乎等她很久了。 馮清清一來,便飛到她頭頂的樹杈上,嘰嘰喳喳地叫喚:“傻瓜——傻瓜——”如果小鳥也會義憤填膺的話,那么它就是這副表情。 馮清清叉著腰沒有第一時間反駁,仔細觀察起這只鳥。它黃澄澄的,只是面頰有兩塊大大的橘紅色圓斑。它有著紅色的眼睛,黃色的羽冠高高豎起,耀武揚威地對馮清清嘶嘶叫喚。 良久,樹下的人不動也不說話。小鳥兒疑惑地歪歪腦袋,唰地展翅朝她飛了過來,完美停在馮清清頭頂。 “啾啾啾——”報仇了! 馮清清緩緩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抓住了這只小東西,冷笑著對手心里瑟瑟發抖的小東西說:“小肥鳥,膽也肥??次以趺词帐澳??!?/br> 突然,一只手臂橫在她胸前,緊接著一只手帕捂在馮清清鼻子上。幾瞬后,她便沒了意識。 等她恢復意識時,模模糊糊地聽見有人對話。 “金箔,過來?!薄八雌饋肀饶闩侄嗔??!薄胺省省薄昂昧?,別叫喚了?!?/br> 馮清清緩緩睜開眼,站在她腿上的小鳥金箔第一時間發現她蘇醒,斂著羽冠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馮清清想把它扇下去,一抬手發現,雙手竟抬不起來。她睜大眼,劇烈地掙扎起來。這里看起來像間辦公室,對面有張超級豪華的辦公桌,她被困在一張木椅上,雙手被捆在椅背后面,還有雙腿,同樣無法動彈。 馮清清試探著想通過腳尖站起來,可剛抬起身子便倒了下去。 門鎖旋動,馮清清狼狽地躺在地上,看著門邊突然出現的少年。 梁聿淙伸出手,金箔獻媚似的第一時間便朝主人飛了過去。他緩緩走到馮清清身邊,臉色陰沉。 馮清清感覺一陣寒意向她襲來,但她根本不認識面前這個人,也從未招惹過他啊。馮清清打了個寒戰,顫抖著開口:“你為什么要綁架我?!?/br> “因為你侮辱了金箔?!?/br> 馮清清第一時間覺得冤枉,“金箔?我從來不認識什么金箔?!?/br> “肥——壞蛋——”找回面子的金箔一下蹦到馮清清頭上,興奮地左跳右跳,“我是金箔——” 馮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