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凝拉了拉臉上的口罩，伸頭打量了幾眼四周。

    “嘟嘟——”汽車從馬路上駛過，蘇凝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一條普通的街區：兩邊有叢林和樹木，中間是一條馬路。

    街道上很干凈，干凈到幾乎是一塵不染的程度。蘇凝走了兩步，回頭看到自己黑漆漆的鞋印印在地上，還有點不好意思。

    “噗哈哈哈！爸爸，你看那個大哥哥他的鞋子好臟??！哈哈哈！”

    蘇凝臟兮兮的鞋底被路邊的熊孩子嘲笑了。

    父親訓斥了熊孩子，朝蘇凝抱歉地笑道：“對不起，讓您見笑了。不過……”

    “您是從外面來的嗎？看您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br>
    蘇凝看著父子倆：“你們……是特約演員嗎？”很少看見特約演員是父子的。

    父親愣了一下：“不，我們不是演員，我們只是普通的市民而已?！?/br>
    蘇凝：“？那你們知道新科路怎么走嗎？”

    也許是覺得蘇凝奇怪，父親朝蘇凝笑著說了一句“不知道，抱歉”后就帶著孩子走了。

    蘇凝又繼續詢問了其他路人，發現在這座城市里，每一個成年人都是溫和而有禮的，幾乎每個市民臉上都時常保持著微笑。

    遺憾的是：這些禮貌的市民都不知道新科路怎么走。

    與他們相反的，是路邊掃垃圾倒垃圾的環衛工作人員，蘇凝在這些環衛工作者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沒有喜怒哀樂，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麻木。

    前面不遠處，一個環衛工模樣的人正在掃地，蘇凝想了想，走上前問道：“您好，請問新科路怎么走？您知道么？”

    環衛工人抬起頭，有氣無力、十分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只是看一眼又立刻低下頭，盯著自己的掃把道：“不知道?！?/br>
    他的聲音和他的表情一樣沒什么波瀾，死氣沉沉和這座城市格格不入。

    “哦……”蘇凝走開，“不好意思，打擾了?！?/br>
    剛走了兩步，環衛工又叫住了他：“等等?！?/br>
    蘇凝半回過身，聽環衛工說：“如果你給我買一塊那個，我就告訴你怎么走?！?/br>
    買什么？

    順著環衛工手指的方向看去，蘇凝發現馬路對面有一家炸雞店，香味順著風從對面飄了過來。

    “咕咚?！杯h衛工清晰地咽了一口唾沫的聲音。

    蘇凝打量著他：“真的？我給你買炸雞，你就告訴我怎么走？”

    環衛工點點頭，又咽了一口唾沫。

    蘇凝回過身，揮手：“算啦，問個路還這么麻煩，我去問別人好了?！?/br>
    “喂！”環衛工不滿地嘀咕，“你、你這個市民怎么那么小氣？不就是一塊炸雞嗎？”

    蘇凝也是閑的，居然反駁了他：“是啊，不就是一塊炸雞嗎？想吃的話自己去買不就行了？”

    “我、我買不起?！杯h衛工沮喪地咕噥，聲音很小，蘇凝卻仍然聽到了。

    “喂！那個誰，你也別去問其他人了，我告訴你怎么走吧?！?/br>
    “嗯？”蘇凝回頭，環衛工直接告訴了他：“你要去的地方很遠，在城市的北邊，這里是南邊，你要過去的話，最好打個飛的?！?/br>
    蘇凝：“飛的？”

    “怎么？飛的你都不知道？飛的就是會飛的士啊，看到那邊沒有？”環衛工抬起頭，手指向天邊飛來的一艘黃綠相間的飛行器：“那種機身漆成黃色和綠色的就是飛的，想坐的話朝司機招招手就行了，不過嘛……”

    環衛工斜睨了一眼蘇凝：“你連飛的都不知道，應該是從來沒坐過吧？打飛的一般都很貴，還是坐地鐵經濟實惠，就是慢一些，從附近的地鐵站過去北方的地鐵站的話，等到了那兒、可能都是七天以后了?！?/br>
    “七天??？”蘇凝咋舌，“那么遠??？這座城市那么大？”

    “奇怪……”環衛工看著蘇凝，“你的程序設定是新搬來的市民嗎？連這座城市有多大都不知道？”

    蘇寧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環衛工就揮了揮手：“唉……算了，不關我的事，你走吧，別打擾我掃地，要是被監管機器人看到，誤以為我在偷懶的話就糟糕了……”

    環衛工佝僂著身子，奮力地掃著地，連一片落葉都要掃干凈。剛剛蘇凝走來的那條一塵不染的路應該就是他掃的。

    蘇凝想了想，走到了馬路對面，打算買一份炸雞：“多少錢？”

    店員道：“您好，歡迎光臨本店，您的話，不要錢?！?/br>
    “誒？”蘇凝有些驚訝，“可是我剛剛排隊的時候，看到前面的人都是要給錢的啊……”

    “您好，是您的話，不要錢?！钡陠T滿臉的微笑，態度十分熱情。

    難道是因為披著主人馬甲的緣故？

    “那、那好吧?！碧K凝接過裝好炸雞的袋子，走出兩步，回頭看到店員依然微笑地看著他，見他回頭，立即九十度鞠躬：“請您慢走?！?/br>
    蘇凝扯了扯嘴角，快步離開。

    “給你?！贝舆f到環衛工的面前，環衛工驚訝地抬起頭，蘇凝看到這個人其實長得很年輕：“你怎么……”

    “那個……”蘇凝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地鐵站要怎么走?！?/br>
    “所以，能不能請你帶我過去？這袋炸雞就當做謝禮?！?/br>
    環衛工面露為難，手卻毫不遲疑地接過炸雞：“不是我不想幫你，主要是我還要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