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知道？”周總工一點兒也不介意自己猜不破他的心思。

    “行了，沒什么大不了的。是今年還有援助任務。我打算讓守良這次直接掛著車間副主任的名頭下去。常駐。怎么樣？”

    周總工一挑眉道：“守良周二周五還要上課呢。這常駐的事兒怎么考慮他？這課不上了？”

    “肯定要上啊。不過去的地方不遠。只要守良和那邊協調好就行?！睏顝S長一本正經的說道。

    周總工還是沒覺得怎么著？這也是個好事兒啊。這種增加資歷的事兒，雖然苦是苦了點兒。想去的人不多。但是有想法，想要長資歷的人卻也不少。

    對于守良這樣的，技術高超，但是工齡不夠的人來說。這樣的事兒就是彌補工齡這種‘硬件要求’的捷徑。

    只是今天沒能問出來，周總工也沒氣餒。起碼，目前來說，楊廠長暫時暴露的這些個明面上的想法，都是好的。

    至于私下里有沒有什么別的，只能是隱秘的，而且自己這樣的人還盯著。真要有什么事兒，都不會答應的。

    “行了，今天就先這樣，我還有別的事兒，就先走了?！敝芸偣]了繼續糾纏的心思，站起來說道。

    楊廠長也當即站起來笑道：“怎么聊得好好的，就要走了？”

    “事都聊完了，不走在這賴著干什么？”說罷謝絕了楊廠長兩人的起身相送，自己走了。

    楊秘走到門口，看著周總工確實走遠了。

    關上門回來楊廠長跟前說道：“廠長，今兒周總工說的這些話，我怎么聽著稀里糊涂的？前言不搭后語的？”

    楊廠長也笑著搖搖頭道：“誰知道呢。我也是聽得稀里糊涂的。不過我倒是聽出了一件事兒：這周總工對李守良也是真的下了心思。

    李守良這小子，有福氣。實實在在的是有兩個好師傅。在車間里學技術，有老易。在廠里學技術，有周總工。而且關鍵是這小子自己也爭氣。好啊，這樣真好?！?/br>
    “確實是啊。廠長。這李守良還真有幾分運氣在里面呢?！睏蠲匦Φ?。

    楊廠長一邊想著剛才和周總工的話。想想自己的話里有沒有什么漏洞一說？李守良、運氣？

    或許有吧，但是這小子靠的可不只是運氣，要不然自己憑什么壓寶在他身上，壓給一個靠運氣的人？

    ***

    午休時間。一車間一處墻角。

    站著兩人。其中一個臉上帶著濃郁的疲憊之色。細看下來還能看出幾分悲哀和傷感。另一人大家都很熟悉，一車間易師傅。

    “老胡，我今兒找你來，是想著打聽打聽。聽說你有出手這名額的想法？”一大爺也不啰嗦，直接進入正題道。

    被稱作老胡的老頭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驚訝，隨后一閃而過。

    “易師傅，您怎么知道的？”老胡頭問道。

    還我怎么知道的？這事兒在有心人眼里，根本就瞞不過去。也就你自己還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

    “你就別管我怎么知道的了？我就問你，有沒有這回事兒吧？我既然來找你，想必我有什么想法，你也能猜到了?！?/br>
    老胡頭忽略了一大爺的態度：“易師傅。您是家里有什么人想要來上班？”

    一大爺也不瞞道：“是我們院里的三大爺。他兒子不大爭氣，一直在外面混著也沒個氣候。這不是托到我這來了，想要進車間混個前程?！?/br>
    聽到這話，老胡頭眼前一亮。易師傅這話要是真的，那這確實是個好買家。

    “易師傅，那您的意思是？”

    “嗨，我哪有什么意思？這不就在這廣撒網呢嘛。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出手的想法，我就不去別的地方找了。就在這你定了。

    至于價錢什么的。咱們再商量。要是你沒有出手的想法。那我就再找找?！?/br>
    老胡頭趕緊伸手做了個攔的姿勢道：“別啊，易師傅。別去別的地兒找了，就在我這得了。也不怕丟人了，家門不幸吶。

    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前段時間給進去了。至于因為什么，咱也不知道。這以前家里還是有些家底的。但是現在，為了給這個兒子上下打點，家里的積蓄不能說毀于一旦，也得是給消磨了大半。

    偏偏到了我這，我又快要退休了。這老胳膊老腿的，這工作是干不了多長時間了。而且這接班的人在牢里，怎么接班呢？

    所以我打算賣掉。帶著些錢，回鄉下老家去。種地賺點錢得了。等到兒子出來了，就把他帶回去。省得整天跟著這些人不學好?！?/br>
    一大爺聽的真切，知道這是老胡的真實想法。

    笑笑道：“得，看來我今天是沒白來。那你有打算嗎？這個位置打算多少錢出？先給你打個預防針，我們院三大爺是個精打細算的。

    你要是漫天要，那我估計你就得失望。但是要是須臾之間，我估計還得看膽大的?！?/br>
    這話就算是有深意了。

    老胡頭也是摸爬滾打好多年的人物了?？赡軟]混多好，管理孩子的方式也是一塌糊涂。

    但是他這樣的人最是人精。

    “易師傅，您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大恩不言謝，咱們有情后補。至于這價錢，還需容我去打聽打聽。稍后我要是有了價錢的事兒。

    我再主動找您溝通，您看怎么樣？”

    一大爺點點頭道：“行，就這么辦。我這邊隨時有空。你啊抓緊琢磨琢磨。盡量快一點兒。不然啊，我看這招工的時間要是過去了。那這一系列的準備工作，不就是白做了嘛。你說是不是？”

    說罷，老胡頭連連點著頭。沒辦法，人家說的是實話。要是過了招工期，廠里基本是不來人的。除非你有大背景。

    但是有這樣大背景的，還能看得上這小小的軋鋼廠。至于價錢，他倒是真的需要掂量一二的。

    兩人回到車間，心里各有成算。

    。。。

    “哇，李同學，你的技術確實厲害?！?/br>
    第二機床廠，車間。

    李守良所在的班級正在上制圖識圖課程。說是制圖識圖課程，其實主要是來參觀車間工人工作。

    作為機械專業課?，F階段其實更多的還是跟車間有關。雖然在場的大部分人，以后可能都不會跟車間打交道。

    盡管如此，這門課的老師也沒有改變這門課的教學方式。依然找了機會和第二機床廠協商好，帶著他們來到了車間里。來參觀學習。

    由于李守良他們上課都是下班時間。所以提前找的加班車間。

    老師特意挑了幾個非常規的工件兒，讓大家分散觀摩。

    李守良所在的小組，被分到了一位比較年輕的師傅跟前。

    這位可能有點臉皮薄，或者說有點社恐。一看這么多人圍過來。盡管已經車間主任已經提前打過了‘預防針’，但還是忍不住的緊張。

    李守良看在眼里，就是一個三級的工件兒?？催@位平時應該也是沒少做。不過因為緊張，一個工件兒幾處錯誤下來，愣是失敗了。

    眼看著幾個人嘴角都掛起了不知名的笑意。

    李守良自覺自己也是工人。于是開口給指點了兩句。

    第459章 選哪種

    “老閆，老閆?！比髬屖箘艃旱乃χ终泻糁€在院門口顯擺他的‘成果’的三大爺。

    本來閆富貴不以為意，只當是自家老伴不想讓別人看到。

    不過在他眼里這值當什么？不就是自己釣了幾條小魚嘛。夠干嘛吃的?？上н@天還是有點冷，不穩定。這魚兒不愿意來他們家，不然今天晚上怎么也得加個餐！

    想到這，閆富貴心里就氣急。怎么，大魚就收，這小魚就不收。這小魚回家用油一炸多香啊。

    那買魚的嘴臉真是可惡至極。

    他也不想想，那油多貴啊。這魚這么小，誰家過油炸??！

    “就這點兒東西，也就值個幾分錢。再多給不了了。你要是愿意，我就跟你。這小魚我拿回家去，讓家里孩子當個零嘴吃?！?/br>
    閆富貴當時還痛斥他了：“這么好的小魚能是零嘴？這不是一道很好的下酒菜嗎。得，這魚我不賣了?！?/br>
    帶著一肚子氣的閆富貴回到了家里。這不，在院門口，看著這院里的人的羨慕的眼神，閆富貴好不容易忘掉了自己這小魚被那群釣魚佬歧視的事情。

    現在老伴催著他回家，讓他又給想起來了。

    閆富貴揮手結束了話題，不緊不慢的回到了自家的門口。

    “你看看你，這么著急有什么事兒？我這在家門口聊兩句天，你也催？”閆富貴不大耐煩，不過也想著問什么原因。

    因為他深知，他不問，自家老伴也會忍不住的。

    果不其然。

    “哎，我這不是有著急的事兒嘛。不然誰催你啊。平常你在路口和老易、老劉他們下象棋，你看我催你了？”三大媽滿是理，義正言辭的說道。

    面對自家老伴的‘氣勢洶洶’，閆富貴果斷敗下陣來。

    趕緊舉著手說道：“是是是，都是我的不對。不過你不是說急事嗎？那到底是什么事兒??？”

    三大媽這時倒是不說話了。先是瞥了一眼魚桶。隨后掃視了一眼外面。

    說道：“提上水桶回家來說。站在門口算是怎么回事??？都讓人家聽去了?！?/br>
    閆富貴點點頭稱是，提上水桶兩人前后腳進到屋里。

    三大媽才說起來：“今天下午，你下班不就去釣魚了?！?/br>
    三大爺點點頭道：“是啊。然后呢？”

    “你別著急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你走之后不久，軋鋼廠下班。老易他們下班回來。來了咱們家一趟?！?/br>
    “誰？他們。哦，是老易。他來了？沒說什么事兒？”閆富貴一連串的自言自語加反問。

    三大媽聽到這話，愣是一句都沒回復。翻了個白眼道：“你這是在外面釣魚凍傻了？老易來咱們家還能有什么事兒？

    還不是咱們解成上班那個事兒。老易來了之后看到你不在。

    扔下一句：解成那個事兒有眉目了，讓老閆回來之后來我們家找我一趟。隨后就走了?！?/br>
    閆富貴這才明白過來，一笑道：“行，這事兒這是要成了?！?/br>
    三大媽笑道：“這事算是急事嗎？”

    閆富貴下意識點頭道：“這當然是急事兒?！?/br>
    三大媽當即斥道：“是急事兒，你還不快去？你忘了，人家說讓你回來之后，讓你去一趟?！?/br>
    閆富貴嘿嘿一笑：“這就去，這就去。我這也是忙胡涂了?！闭f著就要往外走。

    走了兩步，一拍腦門。又給退了回來?；氐皆挥纸o停下了。眼盯著地面飄忽不定，神色有些嚴肅。

    三大媽有點摸不著頭腦：“老閆，你這是干什么？不是快去嗎？”

    三大媽這一聲催促，好像壓死閆富貴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