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付處長心里就更不得勁了。不只罵林副廠長那邊的人偷懶給他找麻煩。也罵水班的人成天在廠里吃干飯。不干正事！

    楊廠長看著眼前這人只緊閉著嘴，這會兒給他來一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心里更是氣急。

    一只手使勁的拍在了桌子上。砰的一聲，嚇了正在走神的付處長一個哆唆。

    付處長抬起頭來，正看到楊廠長一臉嚴肅的看著他。

    繼續說道：“你自己說說，你在保衛處都干了多少年了？怎么這點兒小事兒，還交代不好？手底下的人還辦不好？

    就知道糊弄，糊弄。我現在十分懷疑，你以前的工作。是不是也是這樣糊弄。大概以前是你運氣好沒出什么事兒。

    你是不是也沒想到，這次巡邏隊給你找茬吧？”

    楊廠長一陣陰陽怪氣，讓付處長在心里叫苦連天。要是楊廠長對他是這個看法，那他這個位置可就危險了啊。

    他也是軍功轉業，爬了多長時間，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要是因為這點事兒，讓楊廠長對他‘另眼相待’。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這保衛處的處長可不就干到頭了？他這個年紀了也不小了，倒不是貪戀這13級的159塊錢的工資。

    關鍵是這位置??！一旦給‘挪了窩’，自己以后估計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有牌面’了。

    念及至此，付處長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領導一眼。

    發現領導一直在看著他。

    小聲的帶著點反駁的意味說道：“廠長，昨天晚上執勤的，不是我這邊的人。都是林副廠長那邊的人?！?/br>
    楊廠長看著眼前這個人唯唯諾諾的表現。

    氣急道：“這巡邏隊你也沒抓在手里？門衛上你也沒全抓在手里。保衛科更是沒有全抓在手里。辦公室，還有你們保衛彈藥槍支倉庫就不說了。你說你都是干的些什么？

    你整天都忙什么？忙著在辦公室里喝大茶嗎？你到底還能不能干？要是不能干，你就趕緊打報告辭職，我馬上就能給你批。組織那邊的事兒我來幫你解決?！?/br>
    這話有點太嚴重了。付處長無數次面對過領導的詰難和質問。但這么兇險的情況也是屈指可數。

    不過槍林彈雨里過來的，他知道一點，越到了這個時候，他越要鎮定。

    調整了一下子呼吸。付處長連忙叫屈道：“廠長，我老付是什么人你不是第一天了解了。咱們廠那位呆在廠里的時間不算短了。

    可以說是咱們廠最老的老資格。雖說那位能力也實在不怎樣?？捎幸稽c。這一位攥在手里的東西倒是攥的挺緊。

    咱們保衛處被他長期攥在手里的不在少數。關鍵在于，他沒有說攥住一兩個部門不撒手。而是心大的想要都抓，就造成了現在這個結果。哪個部門都有人。都有不服管的。我這?！?/br>
    “你這什么？歸根究底還是你的能力問題。你是正職，他們那邊最大的還是個副職。越到了年根底下，你越是給我找麻煩。

    你知不知道，離著過年就剩下一個多月，車間里的生產任務本來就重?？涩F在為了你們保衛處監管不利造成的問題。

    我把車間里的人都派出來掃雪了你知道嗎？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說你什么好了。每次出現了問題，就在那怨天尤人。怎么就不找找自己的問題呢？”

    楊廠長像是機關槍一樣的說了這么一通。心里的火其實消了不少了。

    這老付要不是一直‘緊跟’他的腳步。他早把他給換了。關鍵是別的人心思太多，他不怕這人沒能力，就怕這人跟他站的隊伍不一致。

    還有一點就是，這老付打仗是一把好手。干活是一把好手。廠里的幾次失竊大案，都是在他的主持下解決的。

    像是李守良剛來的那一年，場外人員勾結廠內人員盜竊。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得以完美的解決。把負面影響降到了最小。

    能力是有的，不過都加在了工作上。這人事兒上，是一塌糊涂。要不是作風硬朗，還有一把子‘個人魅力’在里面。

    怕不是手底下都留不住人了吧。楊廠長下意識的想到。

    “廠長，廠長？”付處長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不說話的領導。

    “你想說什么就說。在這里裝模作樣的干什么？”楊廠長沒好氣的看了付處長一眼說道。

    付處長也聽出了領導話語中，不復剛才的兇狠。

    一抹微笑爬上了臉頰。輕笑著說道：“廠長，我保證，咱們保衛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次是他們那邊出了問題。

    正好我借這個由頭，狠狠的收拾收拾這些人。讓他們知道知道，在保衛處，誰說了算?！?/br>
    楊廠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嘆了口氣。這話不是第一次聽了。每次都信心十足?？蛇@林副廠長手底下的兵也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

    不然能這么多年了，雙方在保衛處一直僵持著？誰也攻不下誰的‘山頭’。

    楊廠長搖搖頭，語氣很決絕的說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多用點心。保衛處絕對不能再拖車件的后腿。不然你就別干了。

    我把保衛處拱手讓給人家，說不定就沒這樣的事兒了呢?！?/br>
    付處長當即保證道：“絕對不會了，廠長。我保證現在到過年，保衛處一定不會再出任何岔子?！?/br>
    兩人正說著話呢，門一下子被推開了。兩人下意識的看過去。就看到楊秘出現在了門口。

    臉上帶著十分著急的神色。

    說道：“廠長，出事了。付處長，保衛處的人，正在找您呢?！?/br>
    楊廠長和付處長兩人也意識到了有什么事兒發生了。

    連忙問道：“小楊，發生什么事兒了？這么著急？慢慢說?！?/br>
    “剛才保衛處付處長的人過來報告說，說車主任車間的工人和七車間柳主任的車間里的工人，在路上給打起來了。

    就在兩個車間掃雪的標段那里打起來的。都打了好長時間了，巡邏隊的人才聞訊趕來。不過根本勸阻不住，又不敢動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勸著勸著就加入了進去。也跟著打了起來。

    付處長的人現在在到處找付處長，說巡邏隊的人好像是董副處長的人。。?！?/br>
    楊廠長聽著心里就急躁，自動忽略了后面這些話。

    連忙說道：“怎么會發生這么大的事兒。外面不是下著雪呢嗎？怎么還有這么大的閑情逸致，在路上打起來？雙方有多少人？

    有沒有傷亡？趕緊通知醫務室，再聯系醫院。林副廠長和李副廠長知道了嗎？趕緊通知他們，一塊去現場看看?！?/br>
    楊廠長已然是激動地站了起來，眉頭緊皺，一副吃人的樣子。殺氣凜然，這回是真的生氣了。這么大的事兒。這要是被人傳了出去。他這個廠長怕不是要做到頭了？

    不過又轉念一想都去現場怕是不妥？局勢這么混亂，他要去了，再被困在那里，就更沒辦法處理工作了不是？

    “有沒有死人？巡邏隊的都怎么會參與進去的？都是干什么吃的？不勸架，反倒加入進去。你們保衛處就養了這么一群廢物嗎？”

    楊廠長現在是火燒到頭頂了，一陣開炮，敵我不分。付處長落在楊廠長眼里，滿是廢物的樣子。

    楊秘看著這個樣子的楊廠長，也是知道楊廠長生氣的原因。

    趕緊說道：“沒有死人。都活的好好的。不過確實傷了不少好像。不過從保衛處那邊來的人說的，好像也都不算嚴重。要不，您還是去現場看一眼？”

    楊廠長一陣急躁的說道：“局面控制住了嗎？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嗎？都已經發生了?，F在當務之急是控制住局面。疏散人群，讓不相干的車間工人和看熱鬧的都馬上回車間?！?/br>
    說著又看向一直在對面坐著聽著的付處長。

    喊道：“你還在這坐著干什么？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你是怎么坐得住的?！?/br>
    付處長起先也是著急，不過當他先是聽到，這巡邏隊的參與進去的是董副處長的人，他就已經不算著急了。打板子不是他一個人了。

    再當他聽到，這么大的陣仗，沒有死人。就更不覺得是大事了。至于受傷，這兩個車間這么多人，就算不是全都上。

    有幾個傷員，不是很正常嗎。對于從戰場上下來的他。打群架，在他眼里就是小兒科。小孩子過家家的東西。又不是真刀真槍的干。

    不過倒是讓他聽出了點什么：“楊秘，這在掃雪的標段那里打起來。沒人用鐵鍬什么的嗎？這么多人打架，就沒有打急眼的？不大可能吧？”

    具體環節問的太細了。楊秘也是匆匆了解了一下，算不上全都知道。

    只能含糊道：“付處長剛才我就了解到這么多，再具體的我也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剛知道這個信兒。

    剛才找不著你，這不就先來這回報了。我知道了就趕緊進來。您的人還在外面候著呢?！?/br>
    付處長聽到這話，朝廠長打了個招呼，就準備走。

    楊廠長趕緊又囑咐道：“什么都別說。趕緊去控制局面叫上董迪。是他的人，他好招呼。小楊，你也跟著去。趕緊照我剛才說的做?！?/br>
    付處長當即保證道：“廠長，您放心，我一定盡全力解決這件事兒。不讓一些人有機可乘?！?/br>
    楊廠長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付處長和楊秘就一齊出去了。

    先是在外面見著了一直在等著付處長的人。

    付處長連忙說道：“路上走著說。趕緊的。小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為什么會打起來？還有，這除雪的都拿著鐵鍬，打了這么長時間，就沒人用嗎？

    也沒有重大傷亡？這么多人，怎么可能？”

    面對付處長的一連串的追問。被問到的小袁，也是一時間有點反應慢，好在可能是在處長手底下干活多了。

    好歹有輕重，趕緊說道：“處長，我也是后到場的，是董副處長的人攔不住了。才去叫的咱們增援。

    當我們到的時候，就已經加入進去打起來了。好像是因為兩波人上午除雪的時候，發生的一點兒矛盾。

    一邊上午干完活了，一邊上午沒干完。就繼續干，然后被干完活的車間的人路過，給嘲諷了幾句。雙方都不是咽下口氣的人。

    然后這挑釁的這一波人也叫了人來。雙方人越來越多。后來的這波人，上午把活都干完了。沒有鐵鍬。

    就提議不讓用。然后兩邊也都同意了。就打起來了。我到場時候看見了，都是王八拳。這雪又不薄。都沒什么大事兒?！?/br>
    付處長理順了自己的思路。繼續說道：“咱們保衛處的人都來了嗎？就咱們幾個，可根本就叫不開人?！?/br>
    小袁顯然已經有了腹稿，說道：“咱們保衛處，各個部門出了值崗的，其他的全都過來呢。我走的時候董副處長已經帶著一部分人到了?！?/br>
    付處長點點頭道：“平常爭權奪利也就算了。這種關鍵時候，他要是給我掉鏈子。我可不會依他，真當我不知道個輕重?！?/br>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楊秘插話道：“小袁是吧。這樣，法麻煩你替我跑一趟醫務室吧。就說把他們出除了值班，剩余的一聲都調過來。

    如果問你是誰來叫的，就說是楊廠長吩咐的就行?！?/br>
    對此小袁只能是點點頭說道：“好的，楊秘。我這就去嗎？”

    楊秘點點頭道：“你把事發地址告訴我們倆，你就直接去就行。我和付處長到時候在那邊等你?！?/br>
    小袁點點頭說出了兩個標段的位置。隨后就跑著去了。

    就這樣，兩人匆匆的來到了目的地。正好看到保衛處的一群人已經在周圍了。最前面就是兩人都熟識的，董副處長。

    場面也沒有兩人印象中的：大部分人都倒地不起，你拉我扯。雙手雙腳的都死死的鎖在敵人身上。牙也咬在敵人身上不放手的情況。

    真實情況是：雙方都在兩邊站著。好像中間有條楚河漢界一樣。不過都仇視的看著對方。

    兩人都沒先開口。不過顯然已經有人看到二人了。有人在董副處長的耳邊耳語了一番。

    就看到董副處長扭過頭來看著兩人。

    遠遠地一笑，沖著二人走了過來。那副模樣，好像過年一樣。付處長知道這是朝著楊秘笑的。

    果然，就聽見董副處長說道：“楊秘，您怎么親自過來了？這點事兒也值得您親自來一趟。都解決了，就是有點小題大做。雷聲大雨點小的事兒。也影響到了您。處長?！?/br>
    楊秘倒是不這么覺得，事無大小。而且這是兩個車間的工人斗毆。這個事情如果處理不好的話，一旦傳出去了消息。情勢會很嚴峻。

    不過人家笑臉相迎。他也不會駁了人家的面子。

    先是笑了笑。隨后說道：“董副處長，這話說得。這事兒都不算大，那得什么事情才算大。這樣的事兒。咱們廠上一次大家，還是在兩三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