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肆嘛，從小其實就不是個多么好心的人。

    她之前還一度懷疑薛肆不是真心跟佘泛玩。

    這孩子從小就対旁人過于漠視，更別說小貓小狗了。

    她還記得他們小時候，有一只鳥不知道怎么的，翅膀受了傷，掉院子外面的門口了。

    佘泛急得不行，拉著薛肆就想讓薛肆幫忙，薛肆那時候就說你管它干嘛。

    還是佘泛說他就是要管，薛肆才在佘泛威脅的目光下認命般把鳥弄了進來，然后和他們一起想辦法幫鳥治好了傷。

    如果不是佘泛開口，薛肆根本不會去管。

    薛肆沒辦法，只能認下。

    他坐下后，還沒開口，梁瓊甃又說：“你一個人來的…來游說我？”

    薛肆沒有否認：“嗯?！?/br>
    他低頭笑了笑：“外婆您也知道，我和泛泛都不會那么容易就放棄的?！?/br>
    梁瓊甃不贊同地搖搖頭，她想細細跟薛肆說一說——至于為什么不跟佘泛說，因為她心里始終把佘泛當孩子，不想佘泛知道這些。

    孩子，就該寵著。

    但她還沒開口，薛肆就先說：“外婆，我知道您不同意是因為什么，不如您聽我說說我為什么希望您去吧？”

    梁瓊甃動了動唇，示意他繼續。

    “您年事已高，不想折騰，確實如此?！毖λ恋吐暎骸翱扇绻鷵Q位思考一下，您站在泛泛的位置，泛泛站在您的位置，您會怎么做？您也會聽泛泛的放棄治療嗎？”

    梁瓊甃微停。

    不可否認，薛肆說的是対的。

    如果是佘泛…就算治療成功最多也只有幾年，她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治。

    多一天也是多啊。

    見梁瓊甃神色有動搖之意，薛肆繼續：“泛泛対您總是很小心，就像您対泛泛也是一樣?！?/br>
    他笑：“所以這個惡人只能我來做?！?/br>
    “外婆，有些事我想再跟您說說?！?/br>
    薛肆輕聲：“因為泛泛的白化病，泛泛本身在社會上就會受到一些歧視。您也知道，他做不到不去在意，所以他的世界很小，他只跟固定的人社交。我想幫他走出來，但我一個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如果您能幫我一起，說不定泛泛下一次出門，就不會再戴著帽子?！?/br>
    梁瓊甃眸色稍動。

    她看著佘泛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過來，不是不心疼，只是她和薛肆已經…就是因為太在乎佘泛了，不知道要從何下手。

    生怕稍微不小心，就觸到了佘泛的哪個點，讓他難過。

    “而且我覺得……如果這場手術沒有進行過，泛泛會遺憾一輩子的?！?/br>
    這也是薛肆做出這個選擇的原因。

    梁瓊甃看著薛肆，想這孩子能這么成功是有原因的。

    他不談別的，就講佘泛，就足夠往她心上戳了。

    說難聽點，就是隱晦的精神綁架。

    暗示她該想想佘泛，暗示她佘泛會因為她沒有做手術而懊悔，而她如果在意佘泛的話，當然不愿意佘泛真的一輩子都會帶著這種情緒生活下去。

    ……還是那個薛肆啊。

    梁瓊甃垂眼嘆氣，笑著搖了搖頭。

    她說：“我有時候會想，你這樣的人喜歡上飯飯，飯飯會很危險?！?/br>
    薛肆頓了頓，瞬間就緊張起來了：“…您果然知道了?！?/br>
    梁瓊甃哼笑：“你看飯飯那目光，都恨不得黏他身上去了。我眼睛還好著，看得見?！?/br>
    聽梁瓊甃這語氣，并沒有太多不滿，薛肆就又稍微放松了點。

    就聽梁瓊甃繼續說：“但有時候吧，我又想你喜歡飯飯，也挺好?！?/br>
    她是看著他倆長大的，薛肆沒喜歡佘泛時，就対佘泛諸多愛護寵溺了，她當然不用擔心薛肆傷害佘泛。

    她就怕佘泛不喜歡，但薛肆非要強求。

    不過……

    梁瓊甃垂了垂眼，回憶起佘泛跟薛肆最近的關系，想她害怕的事大概率是不會出現的了。

    梁瓊甃問：“去哪治療？”

    薛肆報了個地方的名字。

    梁瓊甃慢慢道：“也好，聽說那邊地廣人稀，說不定還能讓飯飯從那兒開始脫敏?！?/br>
    “冬天，還會下雪吧?！?/br>
    梁瓊甃喃喃：“正好飯飯一直都很想看雪?！?/br>
    薛肆的一顆心徹底落定，他語氣輕松地應聲：“嗯，那邊給的治療方案要持續一年多，正好能看雪?！?/br>
    他勾勾唇：“我打比賽時去過那邊，冬天的雪下得很厚，可以給泛泛堆很多個小雪人?！?/br>
    ……

    事情就這么被定下，薛肆出了病房的第一時間就是打電話告訴了佘泛這個好消息。

    大概是沒有想到他真的可以勸說梁瓊甃成功，佘泛忍不住問：“你不會是要把外婆綁過去吧？”

    薛肆喜歡他這次沒有加前綴的說法，因此他哼笑：“這種手術病人不配合的話，綁有用嗎？你就這么不相信我？”

    佘泛實話實說：“是的?！?/br>
    薛肆：“……”

    他決定換一個話題：“除了雪糕還有別的想吃的嗎？”

    “可麗餅?！辟芊赫f：“要奶油的?！?/br>
    薛肆說行。

    然后兩個小時后，他就帶著可麗餅和雪糕回來了。

    佘泛從他手上接過可麗餅，薛肆說：“少吃點，待會吃飯了?！?/br>
    “嗯?！?/br>
    佘泛邊應聲，邊咬了口可麗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