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演完下臺,跳上臺的是個帶著播音腔的演員。只有二十三歲,字正腔圓,肢體語言特別豐富,氣口和搞笑點都很絕。他很有可能是今年會上節目的新人,勢不可擋。顧逸心想,也對,ounce 四月還要更名,她并不屬于這里。 正苦悶地喝酒,突然有人來搭訕:“顧老師是吧?我是憂勿擾喜劇經紀劉冉,方不方便演出結束聊一聊?” 坐在家里的書桌前,電腦前是一家脫口秀小公司的簽約邀請。伸出橄欖枝的是一家新的脫口秀俱樂部,合同邀約沒有簽約金,但會給予每個月不少于四場的商演和接廣告的機會,實在是讓顧逸敵不住誘惑。但合同的甲乙方責任和義務比重差很多,甲方(簽約公司)的義務是商演和廣告,修飾語是“盡最大努力”,半頁不到;乙方應盡的義務有三整頁,規定顧逸不能在其他俱樂部演出,獨占條款也不能和其他脫口秀平臺再簽約,否則將在世界范圍內禁演,并追究法律責任。 有些苛刻,但的確誘惑得不得了。ounce 過了年之后就會很難抽到,下個月開始演員會來練段子,她只能做觀眾了。而且擁有自己的俱樂部可以固定演出,還有廣告可以接,仿佛全職脫口秀演員的大門正在朝她打開。 她打電話給余都樂咨詢,電話的另一頭余都樂的鼠標咔咔響,明顯是在剪片子。按照他的解釋,作為業內的流量公司,他們簽演員多半是循著名氣和才華找過去,條款因人而異,小演員在其他俱樂部也是可以演出的,并沒有顧逸這份合同這么苛刻,但因為是行業剛剛興起,合同都有些“霸王”,他們公司的合約起步三年上限八年。而且頭部演員都要試鏡上節目,甚至未來的每年都要上,換句話說,人會一直在競爭的環境里。 “你不簽約嗎……”顧逸好奇地問。 “我簽了啊,但是大神太多了,輪不到我。我們公司的新媒體編輯,專職編劇,全都是業余講開放麥的,就上次你遇到那個播音腔的也是,公司人均段子手?,F在脫口秀稍微火了點,國內優秀的演員都等著第二季登臺呢,還有一些別的行業來的新人,這種人就是優秀到做什么都行的程度,脫口秀就是他技能樹的分支。我在剪海選視頻,覺得大家蠻強的。每一期要內部角逐選出前七名才能去錄節目,我們不算資深,其實沒什么機會,至少簽其他俱樂部有登臺保障,就也算值得?!?/br> “剪視頻時看其他人的段子有什么感覺?”顧逸忍不住問余都樂——微小的念頭冒出來,她其實很羨慕。余都樂的段子沒有她講得好,但自己也沒能獲得他公司的主動邀約,能力不行,無可厚非。 “這種錄節目和比賽,工作不能特別忙,否則影響本職工作就算了,段子也不行。但實話說,上節目的合約很霸權的,所有段子的版權都歸公司,文本要審核,要給廣告方做口播,剪輯也會剪掉不少鋒利的部分,整個都很綜藝化,很違背單口喜劇的初衷。咱們都知道段子是在日常的點滴里記述心境,高壓下硬寫的東西很牽強?!?/br> “嗯……” “我們做好準備以脫口秀為生了嗎?動動嘴說‘想’很容易,但都知道養活自己有多難。我簽約無非是想多賺錢,演出不指望了,但剪片子工資會高 1500。想讓關醒心完全接受我,至少得有份看得過去的薪水?!?/br> 顧逸看著面前的合同,有些猶豫,但眼下她的確很想試試,畢竟不想輸給有哈佛學歷的女孩。 想到這兒她拉開門,又蹲在攝像頭下和梁代文聊天。如果真人梁代文是機器人,現在變成了有血有rou會推拉的機智男孩,攝像頭就像是意念中梁代文的一份載體。拆過了再安裝,數據不在她的記憶還在,有些想對梁代文說又不敢說的,就通通說給它。臨睡前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她還是想把話說完再進去。直接和梁代文說,她多半會宕機,尤其白天還尷尬地表了白。 “梁代文,我今天收到了個脫口秀合同,雖然不是余都樂的大公司,但可以做個喜劇演員了,但我其實沒什么自信,因為……” 沒等說完三句話,對面的窗風有點大,直接把門關上了。顧逸石化在原地,體驗了一把風中凌亂,剛還說沒有自信,這情境讓“喜劇演員”四個字迅速坐實。手機還在房間里,她用拖鞋虛掩著房門,每次都不會出錯,怎么這次拖鞋就歪了! 想叫開鎖師傅卻沒有手機,下樓去打電話又沒錢,而且她沒穿內衣。午夜十二點,顧逸在老公房的頂樓聞著潮濕的氣味,困得睜不開眼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總不能睡在走廊吧?赤著腳只有一只拖鞋的顧逸在走廊團團轉,窗戶還在進風,顧逸氣得七竅生煙,月色真的是漂亮——但也實在是不識相,怎么就把她關門外了? 總得想想辦法。正愁得頭疼,有聲音上了樓。顧逸緊張地縮在角落,誰?怎么辦?萬一是陌生人來送東西,看到她一個年輕女性沒穿內衣,簡直危險系數爆表。 人真的從一樓走到六樓,顧逸的心提到嗓子眼。拜托,大半夜的還真是來六樓? 腳踩了一下,聲控燈亮了,女師傅提著工具箱氣喘吁吁地上來:“是你鎖壞了嗎?” 說完提著箱子放在門口,熟練地開始拆鎖:“哎喲,還反鎖了。這個鎖大概率拆完就廢了,得換一個,要加錢?!?/br> 深夜叫來的女開鎖師傅……光是冒出這個念頭顧逸就明白了。她看了看攝像頭:“梁代文,你在哪?” 逆襲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