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姜宜坐在副駕駛,目光投注在外頭別具民族特色的城市景觀上。 和京市高大聳立的建筑不同,新市的建筑基本都是兩三層高,一路抵達老城區后,全是棕紅色的平頂建筑,白色或橙紅的窗沿,建筑的外墻上或是掛著陶罐花卉,或是花紋精致的掛毯。 “非常不一樣,我更喜歡新市?!彼χf。 褚期眉頭微挑,“怎么說?” “新鮮,人少,很寧靜?!?/br> 褚期哈哈一笑,“很多人都是這么覺得的,這些年挺多大城市的人來新市旅游或者做義工,就是為了逃脫大城市的壓力?!?/br> “對啊,像我們做律師的,每天要跟無數張嘴說話,吵無數次架,快要得人類恐懼癥了,真是恨不得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br> 姜宜無奈道。 褚期被她的說法逗笑,眼里泛起細碎的光,余光落在了姜宜一雙柔白的手上,忽然頓了頓。 婚戒摘下了。 他喉頭滾了一下,狀似不經意問:“這回你休假,你老公怎么沒跟來?” 姜宜怔了片刻,下意識撫摸自己空蕩蕩的無名指,她在昨晚向陳書淮攤牌后就摘下了婚戒。 “他有點忙?!?/br> “自己玩才更快樂,現在女孩兒都不愛跟對象出來旅游?!?/br> 褚期很快將這個話題略過,避免了姜宜的尷尬。 雖然檀機工作室給工作人員和義工專門租了個小院兒,但卻是兩人合住一間,姜宜到底不太習慣,所以自己花錢在附近租住了一家高端民宿。 褚期將她送到民宿后,又介紹了一些附近好吃的特色餐館,建議她之后有空可以去嘗嘗,才開車走了。 入住的民宿老板是個和姜宜年輕差不多的女生,非常熱情,老家在川省,因為喜歡新市的環境,特意搬來這邊兒開民宿。她幫姜宜辦好入住后,又送了盤水果和薄荷茶到房間里。 姜宜這些年累死累活工作攢了不少錢,訂的是民宿規格最好的一間房,復式格局,第一層是客廳和咖啡廳,第二層是臥室,還有一個小小的更衣室。 裝修充滿民族特色,墻上掛著精美的掛毯和彩繪陶盤,用具床墊雖然不比頂奢酒店,但對她來說也算可以接受。 昨夜和陳書淮吵了一架,她幾乎一夜都沒睡著,在飛機上休息了幾個小時稍微恢復了點兒精力,洗了個澡又開始犯困。 姜宜吹干頭發后正準備睡一會兒,忽然聽見門口有人敲門。 “哪位?” 她問了兩聲,沒人回答。 為了符合當地特色風格,這間民宿的門都是用老式鎖扣的對開木門,姜宜試圖透過門縫往外看,但什么也看不見。 左思右想,樓下一直有民宿老板看著,也不太可能有什么危險,她披上件薄針織衫外套后拉開門鎖,往外一推。 姜宜本是低著頭,先入眼的是一雙黑白配薄荷綠的aj,有點兒熟悉,她曾經似乎給陳書淮也買過一雙,可是那人基本都西裝皮鞋,買回來一次也沒穿過。 目光一路往上。 黑色棒球帽把來人半張臉遮住,只露出皮膚白皙,線條利落的下頜。 姜宜心里咯噔一下,涌出不好的預感。 那人淡色的唇瓣張合,吐出一句:“認出來了?” 姜宜猛地要關上門,卻被陳書淮一手撐住,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說:“你酒還沒醒?你什么時候學會喝酒了???松開,聽見沒有?” “要你管?!彼浪腊醋¢T,“你來干嘛?” “......你不是要談離婚協議?” 兩人隔著門對峙兩秒,姜宜先松手。 陳書淮踏進房間,把門一鎖,不滿道:“這種門鎖能防什么人?我要是非要進來一腳就踹開了?!?/br> 姜宜不想理他,抱著手臂坐在沙發里,轉而問:“你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羅鵲說你在機場喝醉了,把你的行程發給了我?!?/br> 他聲音有些冷,“一個人來那么遠的地方,給你發那么多消息又不回,不然我為什么要來這種窮鄉僻野?” 姜宜嗤之以鼻:“我在項目盡調時還一個人去過開車四五個小時都沒有人煙,把我殺了連尸體都沒人發現的地方,你那時候怎么不對我說這種話?” 陳書淮一怔,“什么時候?你沒跟我提過?!?/br> “你什么時候真的想聽過?” 姜宜不想在細枝末節的事情上多費口舌,轉而問:“你對離婚協議有什么意見?” 與其說是陳書淮擔心自己,她更相信他只是希望面對面溝通離婚協議。 姜宜垂著眼,見陳書淮在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余光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這些年,陳書淮的著裝打扮已與二十出頭時很不一樣,衣服基本由裁縫店定制。今天他這樣打扮,她都以為看見了十八歲的陳書淮。 陳書淮感應到她的目光,一抬眸和她對上眼,姜宜迅速別開臉。 “我看了協議,你要把兩只貓都帶走?” 姜宜一臉奇怪地看著他,“你又沒怎么照顧過它們,留下它們干什么?” 陳書淮說:“誰說我沒有照顧它們?它們小時候感冒長貓蘚哪次不是我照顧?” “可這兩年你沒有啊,貓需要人陪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反正至少留下一個,你沒有理由獨占兩只貓?!彼涞卣f,“作為條件,京市和紐約的兩個婚房給你,八千塊人民幣換八千萬美刀,你自己想想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