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知道禎珠在想什么，禹知春邊按邊講從前的故事，這是童子功。

    “如今骨科醫生，大部分是男性，因為骨頭重，女性天生力氣弱一些，如果自己再不練功，連病人的患肢都抬不起來?！?/br>
    “白溪跟我一樣，大院里的孩子扎堆玩泥巴時，他在扎馬步，徒手掰筷子。稍微松懈也不行，老太太的雞毛撣盯著呢?！?/br>
    想到禹大教授也有被雞毛撣震懾的一天，禎珠彎起嘴角，莫名想笑。

    “白溪這孩子，少年時調皮得很，后來......”禹知春頓了頓，很快接著話題道，“才一心鉆研正骨，漸漸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br>
    “這個樣子？”

    “總是嚴肅的模樣，學生們都喊他殺手教授，他卻說這是醫者的威嚴?！?/br>
    “他對我倒是挺好的.....”

    禎珠回想與禹白溪的過往，第一次見面時的確感覺到他渾身冰冷的金屬感，但很快就知道他其實是一位熱心腸的善人。一身氣質更是清朗如玉，雅人深致。

    完全與禹知春講的頑皮少年搭不上邊。他的過去與轉變，真讓人好奇啊。

    “他對你，的確是與眾不同?！庇碇貉酆σ?，手上力道加重。

    禎珠沒來得及應聲，趴在治療床上已經暫時失去思考能力。禹知春的力道比禹白溪起碼重了五成，痛得她想嚷嚷，但顧忌面子，只好在腦袋里背誦九九乘法表。

    這才是禎珠應該有的正常反應，禹知春用的是正常力道。

    偏偏禹白溪現在越來越對禎珠下不了重手，不下狠手，就算用藥調理得再細致，禎珠也好得自然慢些。

    這回趁禹白溪不在，禹知春要好好幫他給禎珠“加速”調理一番。

    *** ***

    四十分鐘的“酷刑”結束。

    禎珠坐在凳子上微微喘氣，拿運動毛巾擦汗，全程生生忍出了滿額細汗。

    禹知春倒是面不改色，行動自如，還有空給她泡了一杯菊花枸杞茶。

    禎珠拿起手機自拍，給禎鑫發了一張生無可戀的表情包：【你今天真該一起來，看看你姐有多英勇?！?/br>
    半小時后，禎鑫才回復了一個【老天向你豎起了大拇指】的表情，表示靈魂與她同在。

    休息片刻便緩了過來，氣血暢通的禎珠眉目飛揚，臉色紅撲撲，精神很好。

    這次遇到禹知春，幸運地聽了禹白溪的少年軼事專場，雖然身體很痛，但注意力被分散去大半。

    視線投向客廳里的魚缸，禹知春拿著漁網撥開幾根水草，順便檢查水位和氧氣度。

    禎珠幾次來禹濟堂，見到禹知春最常徘徊在魚缸旁。

    “禎鑫的爸爸，我禎二叔，家里也有個一模一樣的魚缸。他特喜歡，跟寶貝似的?！?/br>
    禹知春的動作暗中xiele力，一尾紅色的魚靈活地從網下游過。

    女人若無其事地收起漁具，“聽說禎鑫準備去海德堡交換，想找home stay的話，我在當地有幾位老朋友，可以幫你問問?！?/br>
    “謝謝姑姑關心，禎鑫說學校有安排住宿。他頭一回獨自出遠門，男生嘛，鍛煉一下也好?！?/br>
    “你們倆姐弟感情很好?！?/br>
    “嘿嘿，我和禎鑫一起長大，禎淼哥年紀比我們大，只有禎鑫愿意做我的小尾巴?！?/br>
    “聽白溪說，你倆在鵬市買的房子是兩隔壁？”

    禎珠嗯了一聲，“遠親不如近鄰，我們這代人，親人能住得近最好不過了?！?/br>
    禹知春來到她身旁坐下，“我替白溪羨慕你，他從小一個人長大，也沒離得近的兄弟姐妹，陪在他身邊的要么是年齡大一輪的師兄，要么是我媽那種嚴師?！?/br>
    “禹奶奶？”

    禎珠無法把和藹可親的老太太跟禹知春描述的聯系起來。

    “以白溪小時候的調皮勁兒，他只怕老爺子的金針和老太太的雞毛撣?！?/br>
    看過以前兩人的舊合照，禎珠此時腦海里有個特別生動的少年形象。

    “白溪模樣隨他mama，外形條件不錯，從小喜歡他的女孩子很多?！?/br>
    禎珠聞言不自覺坐直身體。

    “他書讀得多，但卻在這方面不太開竅，我們也沒好好教過他，人與人之間該怎么去表達自己的喜歡?！庇碇翰粍勇暽f道，將禎珠細微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

    “不過呢，”禹知春拖長語調，“很多女孩子喜歡白溪的長相，可大多數人止步在了「旁觀」這一步?！?/br>
    想到自己摔跤那天，醫院小護士們憧憬的表情，禎珠認同地點點頭。

    “所以呀，禹教授在感情方面不過是個小學生，有人能夠引導他就最好了?！?/br>
    禎珠傻乎乎“哦”了一聲，又問，“怎么引導呢？”

    “我常鼓勵他，遇到喜歡的人，不要原地踏步，不要踟躕。不妨給彼此一個機會，靠近彼此，進入一段親密關系試試?！?/br>
    靠近彼此？

    禎珠若有所思。

    禹知春微笑頷首，“人生很長，總會與真誠碰面，讓對方看到你的真心吧?！?/br>
    *** ***

    回到家中，禎鑫發信息說自己還在忙，晚餐自理。

    禎珠便點了份輕食外賣湊合一頓。一邊吃，一邊刷手機看視頻。

    禎鑫回來時，她才慢悠悠嚼完三顆雞rou丸。

    “寶妹，今天胃口怎么不好？平時你一個人就要吃兩份外賣?！?/br>
    禎珠抗議：“哪有？我很斯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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