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枝，”慕留問著身前的女孩，“你覺得呢？”

    楊枝一只耳朵聽前面，一只耳朵聽后面，沒回頭，“我和這個學長想法一樣?！?/br>
    慕留無聲地哼了一下。

    學長學長，學習不如他好，長得不如他高。

    學長講完了他的告白，把精心挑選的禮物遞給了江珠。

    江珠沒有抬胳膊，她面無表情地看著男生，拒絕道：“謝謝你，但我不喜歡你?！?/br>
    轉身走了。

    陳琢：“我靠，好狠?！?/br>
    常樂樂：“我就說吧，哪能喜歡江珠??？”

    劉其名：“姐就是貼心，知道我餓了，結束得這么快，去吃飯吧？”

    楊枝和慕留一聲沒出。

    五個人自以為藏得很隱蔽，誰知道江珠筆直地朝升旗臺走了過來，臉上看不見一丁點少女的害羞，比上課回答問題的時候還要鎮定。

    他們無差別地被江珠罵了幾句，灰溜溜地從升旗臺后面出來了，該去教室的去教室，該去食堂的去食堂。

    陳琢看得意猶未盡，對楊枝托付重望，“下一個看你了?！?/br>
    楊枝不懂，“看我什么？”

    “來個高二學長給你表白啊?！?/br>
    走在后面的慕留哼出了聲。

    一節晚自習的時間，江珠被高二學長告白的新聞就傳遍了全班。在這個年紀，男女話題初發萌芽又秘而不宣，一旦開了頭就有說不完的悄悄話，打了上課鈴也不見消停。

    江珠坐在位子上安靜地寫著作業，后背挺得很直，身邊幾個人都瞧得出來，江珠雖然對于告白反應不大，但是被別人當作談資，還是有些輕微的不自在。

    老師還沒進教室，慕留作為副班長，走到教室前面拍了兩下手，揚聲道：“上課了，請大家安靜自習?！?/br>
    班里漸漸沒了聲息。

    放學回家的路上，楊枝問了慕留很多道題，一道剛講完，下一道就跟上了，就這么緊鑼密鼓地走到了小區的岔路口。

    慕留終于有了說話的機會，“我欠江珠的東西，你問她了嗎？”

    楊枝搖頭，“還沒有?！?/br>
    “怎么不問？”

    “你說這個看交情，以后的交情會更好的?！?/br>
    慕留笑了一聲，“楊枝，她不會告訴你了?！?/br>
    楊枝似懂非懂，“為什么？”

    這個四月下旬的夜晚，氣氛因為一場失意的告白而不同于往常，微風里呼吸著傍晚的粉色，樹葉的聲色，春天的懵懂，夏天的躁動。

    男生的臉在路燈下半明半暗，不偏不倚地望著她，眸子很亮，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里面跳。

    寂靜之間，慕留慢慢朝楊枝俯下了身，目光從楊枝的眼睛一寸一寸向下滑，停在了某一處。

    他在看她的嘴唇。

    楊枝眼神放空，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第52章 052

    “不為什么, 明天見?！蹦搅粽f。

    楊枝不敢向前，也不想退后，抬眸迎上了慕留的臉。

    她從沒這么近地看過他, 額頭的每一根黑色碎發，眼里的每一分波動，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慕留不聲不響地維持著俯身的姿勢, 過了片刻, 視線才從女孩的唇縫上離開, 又落進了那雙潮濕的眼睛。

    他眼底浮出一抹笑，玩味又調皮。

    “還不回家，”慕留又向她靠近了一厘米, 低聲打趣道, “楊枝，你等什么呢？”

    楊枝如夢初醒。

    她扔下了一句“明天見”, 推著自行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腳踏板一圈一圈，轉得飛快。

    路燈底下, 慕留望著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抿了抿自己的唇瓣。

    楊枝在家樓下與一輛黑色轎車擦肩而過，很像小姨前夫的車。

    等她再想去看車牌號的時候, 車已經開走了。

    她把自行車鎖好, 暈頭轉向地進了電梯。

    公寓的門是敞開的，小姨正在家門口掃地，看見楊枝從電梯里出來，她扯出來一個笑, “回來啦?！?/br>
    楊枝沒有進門，站在樓道好奇地瞧著小姨, “你在干什么??？”

    小姨晃了晃手里的掃帚，“打掃一下衛生?！?/br>
    楊枝低著頭，眼睛在地面上尋找。

    灰色瓷磚光滑整潔，只有角落里躺著一片綠色碎玻璃，還沒來得及被掃進垃圾桶。

    她認出來了，這是小姨前幾天才買的玻璃杯，花紋很精致，小姨喜歡用它喝冰飲料。她平時會把杯子放在茶幾上，或者是餐桌上，再怎么不小心，也不會把它摔到門外。

    那輛車的確是前夫的。

    “小姨，”楊枝抓住她的胳膊，“你沒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br>
    楊枝把小姨從上到下檢查了一番，身體完好，還有力氣掃地，好像確實沒事。

    她放了心。

    小姨反倒盯著楊枝的臉，“你沒什么事吧？”

    “我怎么了？”

    “你臉怎么這么紅？”

    楊枝再一次被窺探到少女心事，心跳加快，“嗯，這幾天好熱?！?/br>
    她背著書包閃進了臥室。

    夜深人靜，楊枝裹在被子里，兩只眼眨了又眨，滿腦子都是慕留的那句話。

    她等什么呢？

    怎么會被問這句話？

    好丟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