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明天逛一逛?！?/br>
    “那你后天就回去了？”

    慕留輕哼了一聲，“這么想讓我走？”

    “……就是問一下?！?/br>
    “后天不走?！?/br>
    但是又不說哪一天走。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慕留用紙巾擦擦嘴，問著還在吃的楊枝：“一會兒陪我在巴黎遛一遛？”

    “你想去哪里？”

    “你上次說有個地方和波士頓很像?！?/br>
    就這一個晚上，不如一了百了，楊枝應下來，“好?！?/br>
    楊枝站在收銀臺付款，收銀臺旁邊擺著一個小托盤，里面放著很多糖果，顧客買單之后可以自取。

    慕留本要觀摩師傅做飯，卻被糖果吸引了注意力。

    一個個單獨包裝的圓圈薄荷糖，包裝上還寫著中文，一看就是從國內運過來的。

    就是他出國之前吃的那個糖。

    他拿了兩顆。

    楊枝邁下一級臺階，從擁擠的室內餐館走到了開闊的馬路上，耳畔心頭都安靜了不少。

    慕留跟在她后面，“咱倆怎么去？”

    “坐地鐵?！?/br>
    但是在這之前，她要先把正事辦了。

    楊枝站在路邊，對慕留說道：“你先把程唯的東西給我吧?！?/br>
    慕留動作一滯，雙唇微張，“對不起，我把它忘在酒店了?！?/br>
    嘴上很抱歉，帥氣的臉上沒有半點悔過之心。

    楊枝微微仰著頭，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眼底隱約醞釀著惱意。

    “你明天有空嗎？我明天帶給你，”慕留把手里的薄荷糖遞給她，“你別生氣?！?/br>
    楊枝吐出兩個字：“不要?！?/br>
    “明天一定給你?！蹦搅粝蛩ＷC。

    楊枝撇過腦袋，看也不看他。

    她猜到過這個可能性，在她看來微乎其微。

    可慕留居然真的做得出來。

    “我要回家了?！睏钪φf道。

    慕留抓住了她的胳膊，只用了三分力，只為了不讓她走。

    “你剛才說了，要帶我去河邊?！?/br>
    “你都沒帶東西，我為什么要帶你去河邊？”

    “那就在街上隨便走走?！?/br>
    “不走?！?/br>
    “那你陪我去趟超市?！?/br>
    “不去?！?/br>
    “那現在有沒有博物館開門？”

    “沒有?！?/br>
    “那你有沒有想看的電影？”

    “沒有?！?/br>
    慕留提出一個，楊枝否決一個，慕留絞盡腦汁，最后看著楊枝的發梢，口不擇言道：“那你帶我去剪頭發?！?/br>
    這一次，楊枝瞧著他，沒出聲。

    沒出聲就代表有希望。

    果然，楊枝有了說“不”以外的動作。

    她找出手機，打開了微信，“我問問?！?/br>
    片刻之后，楊枝收到了理發師的回信，“師傅說他正好有空?！?/br>
    慕留不擔心楊枝生不生氣了，他現在有點擔心自己的頭發。

    兩個人從地鐵站出來，看著地圖，在一扇狹窄的公寓門前停下了。

    楊枝按密碼，推開門，走進了一條昏暗又狹長的走廊，墻壁密不透風，盡頭是一扇鐵柵欄，和門外的繁華街道好似兩個世界。

    慕留跟在楊枝后面，吞了下嗓子，“……楊枝，你要把我關起來??？”

    楊枝還在氣頭上，“對，給你剃寸頭，剃完直接進監獄?！?/br>
    “那你給我安排一間干凈一點的，網速好一點的?！?/br>
    “閉嘴?！?/br>
    楊枝在鐵柵欄跟前又按了一次密碼，走進了逼仄的旋轉樓梯，頭頂燈光慘白，臺階凹凸不平，木頭嘎吱嘎吱，搖搖欲墜。

    慕留長這么大，第一次來到這么神奇的地方，他左瞧瞧右看看，一只胳膊搭住了欄桿，虛虛地把楊枝護在了身前。

    楊枝上到四樓，敲開了一間房門。

    房子也就二十幾平米，放了三個鏡臺，一個洗發池，一張小沙發。臨近下班，只有一個理發師大哥在門口等著他倆。

    楊枝一笑，對理發師說道：“您好，我知道您快下班了?！?/br>
    她指著慕留，“這是我朋友，美國來的，不是什么回頭客，所以您隨便剪，早剪完早下班?！?/br>
    “哥，”慕留連忙開口，“你別聽她瞎說，我以后經常來巴黎?！?/br>
    理發師給慕留一個眼神，“你放心，咱們是有職業cao守的?！?/br>
    慕留洗完頭發，坐在了鏡子前面。

    他來巴黎之前剛理過頭發，才過去幾天，實在沒有什么好剪的，對大哥說道：“稍微剪短一點就行了，一點點?！?/br>
    “沒問題，”理發師笑道，“你倆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慕留在鏡子里瞄了一眼楊枝，楊枝也正好在看他。

    他笑了一聲，“我也想知道呢?！?/br>
    楊枝張口就來，“他欠了我兩萬塊錢，欠了好幾年了，現在都沒還?！?/br>
    “哦，那你早說啊?！蹦搅裟闷鹆耸謾C。

    幾秒鐘之后，楊枝收到了慕留的一條微信，轉賬20000。

    楊枝不說話了。

    神經病。

    慕留這單生意，理發師做得很輕松，隨便用剪刀剪了幾下，吹風機一吹，一頭短發清爽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