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說著撓撓頭,“怪哉怪哉,你們如何能帶這陽間之物過來?這黃金未曾自化為氣,奇怪奇怪?!?/br> 司守信不想耽誤時間,解釋道,“我們初次使咒語,有何得罪之處還請多擔待?!?/br> 長臉鬼差急忙陪笑,“不敢當不敢當,這是小事,公子不必掛懷?!?/br> 再次前行,無甚情況發生,遠遠聽見似江河奔騰之音,到得近處,卻是魂魄之鳴,看司守信駐足有欣賞之意,那長臉鬼差道,“此地,便是忘川?!?/br> 陸昭探頭去看,看到的正是她的一生,她看到了陸理,不由向前,被赤刀拉回,面色惶惶,這忘川,怎誘人至此? 那長臉鬼差正解釋道,“見忘川,便見此生,多少人為看清楚些,前行無果,反墜其中,雖公子小姐非往生之魂,然到此一游,明白紅塵中事皆為牽絆,也是好事?!?/br> 正感嘆間,就見另一波鬼差壓著一女鬼到此,那女鬼被五花大綁著,艱難挪動,那邊的領頭鬼差是個方臉,看到這邊,急忙過來和長臉鬼差行禮,“大人,何等貴客竟勞累了您?” 只見長臉鬼差變副面孔,矜持點頭,并不回答,揚首問道,“你們押送的是何人?” 方臉鬼差便指了指被捆住的女子,“倒霉差事,是個沉塘的,先騎木驢,再沉塘,連副靈柩也沒有,差點兒成了厲鬼,這不,我們便給綁起來了?!?/br> 那女子呆呆看向忘川,滿臉血淚,“他可納妾?我為何不能找男人?我為何不可化厲鬼?取他家族中人狗命!” 鬼差哄笑起來,“你這女鬼,倒挺可笑?!?/br> 也是巧了,恰好從橋頭又來一隊鬼差,陣仗極大,當先一人穿著帝王冕服,身后跟著一串串女人,不是陸理罵人,真就是一串串。 司守信驚道,“這是封家人,封岸離登基了?” 那行人張揚而過,隊伍后方陪葬之物跟了一溜溜,司守信早捂住臉,待隊伍行過,才問此隊伍中來和長臉鬼差行禮的馬臉鬼差道,“怎帶了這么些女人?” 馬臉鬼差打個揖兒,“老皇帝說了,這后宮女人他哪個都離不了,放在上面讓她們偷得自在,還得壓著他的兒孫,花他們封家的銀錢供奉著,倒不如到地底下,接著伺候他,這一個個,都是殉死的,聽說,還封賞了她們的父兄,從此都是朝天女戶,得朝廷重用呢?!?/br> 陸昭嘆口氣,赤刀面色凝重,心想,果然,她以前想的太簡單了,生如此惡,死怎會善?一脈相承,無法逃脫。 階級,性別,生前若無法,死后亦無法,若求死后安,便需生前反。 陸理跟著那封家鬼隊走一段路,就見一倀鬼突然撲至老皇帝面前,狂熱道,“你是那個癡情皇帝,你只愛你妻子一人,只有她才是你的妻子,只有她生的孩子才是你的兒子,旁的都是小妾和妾生子,你殉葬她們,是要她們伺候皇后,對不對?” 那封家老皇帝皺眉退后一步,命人抓住她,“朕的龍子龍孫輪不到你來評判,妻妾都是朕的女人,生的都是朕的兒子,若皇后還活著,她當然亦需殉葬,替朕管理這地下后宮,只是她去得早,我聽鬼差說已經趕著投胎,享不到這福氣嘍?!?/br> 那倀鬼似乎有些精神失常,聞言失聲尖叫,“怎么可能!她是你的妻子??!” 老皇帝嫌惡道,“朕立誰為皇后,誰便是朕的妻子,依附朕活著,自然要隨朕心意,你生前是何人?怎如此不知事?” 那倀鬼一直搖頭,“不可能,不可能,妻妾怎可一樣?你妻子是你姑母的女兒,尊貴的公主之女,怎可一樣?” 老皇帝笑她,“公主之女還能有皇帝之子尊貴?連帝女王女重臣女都不如,距皇權十萬八千里,尊貴什么?她的尊貴,是朕賜的,你這倀鬼,當真失心瘋,朕為尊,朕不寵她,她母親自會再送她家女子入宮,哪怕無女,認個義女也要送,還會怪她沒本事,抓不住朕的心。她家求來的親事,先帝母后允了,她全家要謝恩,嫁于朕,是她的榮光,若不嫁朕,她不過公主之女,父兄無能,早不算皇親國戚,更不是重臣家眷,和我封家皇族無甚關系,你這倀鬼,無知至此,拉下去吧!” 那倀鬼喊著,“怎么可能?不可能!妻妾怎可一樣?公主之女怎會卑微?你是癡情的皇帝,你愛她,你愛她呀!” 聲音漸歇,那倀鬼被拉遠扔入忘川,周圍的河水似是在撕咬她,她被撕咬著仍然凄慘喊道,“妻妾怎可一樣?公主女怎可卑微?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扔她的鬼差哈哈大笑,“公主都需卑微,巴著皇帝過活,公主女算什么?皇族里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等都沒聽過誰如此自稱,這倀鬼當真好笑,不知哪里來的這等怪物?做的什么尊貴專寵大夢?” 這追求男權下的女權,美化封建社會的倀鬼,至魂魄消散,都意識不到,她們在封建男權社會,不會有地位,也不會有專寵,更不能如她們幻想中壓迫其他女子如何,亦不能站在那些女性尸骨上從此高高在上,沒有繼承權,尊貴從何而來?若皆為泥土,又何必做這可笑之競? 那女子最后哀泣要回現代,陸理丟臉,原來是現代社會來的怪物,男女平等以后哭著喊著懷念封建男權的倀女,裹腳廢除以后嚎著叫著把臭布纏腦門上的“歷史愛好者”。 倒是先前那血淚滿面的女鬼趁著眾鬼魂看戲,挪至橋邊,突然也跳入其中,陸昭這才看清,忘川中滿是魂靈,這女子似是一點漣漪,很快融入其中,只是她厲氣甚重,主動去撕咬旁魂,對著鬼差滿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