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陸昭解釋,“當時說是如此,因蘭家聲明最盛,朝堂上有人死諫相保,洪慶帝不得已改為流放,至于其余出擊將領,他后來找了其他罪名,男丁斬首,女丁送往敵國,美其名曰和緩兩國關系?!?/br> 造此大難,仍心念百姓,陸理嘆氣,和赤刀說,“明日一早,你去山寨拜訪這位蘭寨主,我想和她見一面?!?/br> 赤刀應是,“主子放心?!?/br> 陸昭眼睛亮亮地看過來,“jiejie,我今日去探,山寨已岌岌可危,jiejie可是要助蘭姍一臂之力?” 陸理點頭,“要見過再做計較?!?/br> 第十四章 赤刀提起的蘭大,此時正回到山寨中。 蘭大壓下心中的悲痛,和一女子行禮道,“主子,今日有對母女上門借水,雖說是平常事,可我看她們,非尋常人?!?/br> 原來這女子正是蘭姍,蘭姍并不在意,只是嘆氣,“蘭叔,你我之命,朝不保夕,主仆之言就莫要再說了?!?/br> 蘭大有些痛苦地垂首,“是?!?/br> 說罷還是不死心,勸道,“小姐當我是蘭叔,我便說句托大的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小姐才是蘭家的根本,如今四面楚歌,小姐怎可學那霸王?該圖東山再起才是,小姐熟讀兵法,更該常于變通,方圖日后?!?/br> 蘭姍起身踱步,看向山寨外暗下去的山林,那里,埋伏著洪慶帝的萬千爪牙,他們不去邊關護衛百姓,反倒集聚此地取她項上人頭,蘭姍皺眉,這樣下去,縱不亡國,也不遠矣,可百姓何辜?那些邊關百姓,為何要為洪慶帝的私情付出血淚? 蘭大跟在蘭姍身后,突然聽見蘭姍說,“蘭叔,我并非貪生怕死之輩,可我有一心愿未了,非家仇,乃國恨,我蘭家滿門忠烈,并不畏懼戰死沙場,可洪慶小兒因小情棄大義,致邊關百姓于不顧,他多活一日,就欺辱百姓多一日,若有一日國亡矣,這天下百姓豈不皆遭敵國凌.辱?那時,我才愧對蘭家的列祖列宗,愧對祖父祖母的諄諄教導?!?/br> 蘭大驚喜抬頭,他勸過多次,已不抱希望,沒想到蘭姍竟然想通了,蘭姍還是看向黑暗中的山林,“我今晚做好安排,留蘭姨主持大局,明早請蘭叔隨我一路北上,入皇宮取洪慶小兒狗頭!” 蘭大嘴唇動了幾下,還要再勸,卻沒開口,只是應聲,“是!” 這聲“是”帶著哭腔,蘭大仍能記得他第一次入蘭府時,蘭姍還是個小姑娘,聽蘭老將軍說他箭術一絕,非要和他比劃,輸了也不惱,只問他為何如此神中,非要拜他為師。 他和蘭姨都是蘭家軍遺孤,六親斷絕,這么些年早把蘭姍看作自家孩子,他們倚老賣老,非要在山腳下建房屋,通地道,就是想給這孩子留一條生路,蘭姨甚至說,迷暈了蘭姍也要她活下去。 可是,蘭家人的驕傲是戰死沙場,而非茍且偷生,蘭大應一聲“是”,便知道,他不會再攔著蘭姍隨祖輩高志,他該為蘭姍驕傲才是。 蘭姍突然笑了,并不畏懼死亡,“此一去,若得手,你我粉身碎骨,換昏君狗命,為百姓求一線生機,若不得,你我剁為rou泥,全蘭家風骨,為忠臣敲一聲警鐘,蘭叔該高興才是,蘭家軍哪怕只余個數,也未曾茍且偷生?!?/br> 蘭大流下兩行清淚,是這個道理,只是若為長輩,便盼著哪怕茍且亦能得生,至于新立之君如何,已非他們絕路之人所能思慮。 蘭姍卻有人選,“京中以四皇子司守治與五皇子司守信勢頭最猛,我們至京城,若無大變動,將禍水引至司守治為上?!?/br> 蘭大問道,“小姐看好五皇子?” 蘭姍搖頭,“四皇子過于復雜,五皇子過于簡單,我看好未來的五皇子妃,我與顧家明昭交情深厚,她胸中有溝壑,眼里有百姓,是個不一般的人物。再則,當日我困于牢中,明昭曾拜托五皇子照看我、贈金銀,若非她,我只怕未必能活著見到蘭叔蘭姨,如今無法報答,但幫她拉個對手下去,還是可行的?!?/br> 蘭大嘆氣,“可是五皇子是否能永遠喜愛顧家小姐?這其中,變數太多,主子不若死遁,報此大恩?!?/br> 蘭姍朗聲笑道,“蘭叔,我信明昭,我們的計劃不變?!?/br> 一夜無眠,蘭姍喚來山寨中眾人,囑托各事,蘭姨似乎明白了什么,眼中含淚地看向蘭叔,就見蘭叔和她微微搖頭,蘭姨便明白了,這孩子,也要走上蘭家人的老路。 天微明之時,其余人散去,只余蘭姍蘭叔蘭姨三人,蘭姍對兩人行禮,“蘭叔蘭姨率蘭家軍遺孤救我,與我占山為主,是我質太蠢笨,辜負了蘭叔蘭姨救我的心意,倒累及大家與我一同得這反賊之名,受這四面楚歌?!?/br> 蘭姨哭得不能自已,“小姐為何如此倔?蘭家為國已付出所有,是那昏君逼我們至此!小姐便隱姓埋名,做個尋常人,為何非要如此?” 蘭姍笑道,“蘭姨,隱姓埋名不是不可,尋常生活不是不愿,只是我為最后一個蘭家人,不能愧對蘭家的祖訓,須要支撐起蘭家的門楣,我曾受蘭家榮光,如今自然擔蘭家責任,一飲一啄,自然而已?!?/br> 說完囑咐道,“若蘭姨得生,可去京中尋顧明昭,蘭家殘余勢力便交由她,蘭姨待她需如待我,也許有一日,她能為我報仇?!?/br> 蘭姍一方面為報恩,一方面為蘭姨找個念想,蘭姨哭著點頭,“好!” 三人正傷感,突然有人敲門,蘭大厲聲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