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格斯用了很長的時間尋找主, 又用了很長的時間去獵殺殘存的主。

    在主們盡數死去之后，修格斯又開始褻瀆主的造物, 毀滅主遺留的痕跡。

    可是，主的造物早晚會被毀滅完。主留下的痕跡也遲早會被完全抹去。

    在那之后, 祂（們）又該做些什么呢？

    難不成要去尋找主的本源、主曾經存在的星球, 并且跨越遙遠的宇宙, 去撕碎那顆星球嗎？

    祂開始覺得這有

    點太過愚蠢、太過不可理喻, 也太偏激了。

    當然，感受著從表意識里傳來的其他的祂的感受, 祂也會思考：是否是自己太奇怪了。

    祂還是脫離了祂（自）們（己）——這顆星球上除了遺留有主的造物、主的痕跡，還有其他神明與其他神明的眷屬。

    祂（們）再這么鬧下去，拉萊耶城里沉睡的那位必將醒來。其他本就在緩緩復蘇的古老文明也會在人類的祈禱聲中加速甦醒。

    祂可不想不想和那些永生不死的神、舊日的支配者同處一個空間。

    祂沉入了深海。

    向比深海更深的地方沉去。

    “菀菀知道嗎？‘?！且环N概念?！?/br>
    林煦陽文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向臉色青白到極致的桃菀解釋。

    “孕育的本源，藏納一切的盡頭，包容、包覆、包裹——”

    “吞沒，溶解?！?/br>
    “所以人類也會把整體潛意識形容成‘意識?！??！?/br>
    “那么問題來了，菀菀知道除了‘大?！汀庾R?！?，哪里還有海嗎？”

    桃菀翕合了一下嘴唇。

    她心中那個不確定的答案已經被林煦陽捕捉到了。

    林煦陽燦笑起來：“不愧是菀菀，你想到了呢?！?/br>
    “沒錯，就是‘電子?！??！?/br>
    互聯網是第三片海。

    這片誕生于人類之手的海，比人類想象得更具有意義，也發展得比人類想象得更快。

    “電子海作為‘?！母拍钜呀洷欢x下來了。就算人類毀掉所有能接入互聯網的設備，這片海也不會消失?！?/br>
    “因為這片海早已延伸到了人類的手觸碰不到的地方?！?/br>
    “那就是‘意識?！??！?/br>
    人類將互聯網的存在寫入小說、寫入劇本，將互聯網的存在視作理所當然。而文娛產品本來就連接著人類的意識海，會對意識海造成一定的影響。

    通過人類的行為，電子海的概念進入了意識海包容的范疇。

    而隨著電子游戲、社交媒體、短視頻等等的興起，電子海與意識海也緊密地聯系到了一起。

    兩者接駁。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菀菀想過嗎？我們可能是小說、是漫畫、是動畫甚至是電視連續劇、電影里的角色?！?/br>
    “……？”

    桃菀看起來已經不明白林煦陽在說什么了。

    林煦陽想，這正常。

    菀菀現在還是人類。

    對于從出生就開始接受人類觀念的她來說，這確實是有點難以理解的話題。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究竟是莊周在夢中化為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自己變成了名叫莊周的人呢？”

    “在菀菀看來是‘現實’的一切，說不定只是另一個世界里他人的構想哦?！?/br>
    一切都是映射。

    就像無數個鏡子里存在的無數個倒映。

    只是隨著鏡子的不同，鏡中倒映出來的事物也會有所變化、區別。

    人類虛構的故事，在其他的次元中、在其他的位面里，對那個世界的人而言就是“真實”。

    而人類，也不過是其他次元、其他宇宙里，其他種族的“創作”。

    “人類的許多宗教不是都把世界分為‘意識界’與‘物質界’嗎？”

    “這些宗教認為人類生活在‘物質界’。精神、靈魂、‘神’之類的東西存在于‘意識界’?！?/br>
    “我剛剛的意思是，人類對于其他次元、其他位面、乃至其他宇宙里的種族來說，說不定才是生活在‘意識界’里的存在哦?！?/br>
    桃菀坐了下來。

    她艱難地咀嚼著林煦陽的話，最后決定不去思考對自己而言太過困難的話題。

    “……總而言之，我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為你不想和舊日支配者杠上，所以透過‘?！优芰藢Π?？”

    “非常正確?！?/br>
    林煦陽拄著下巴，笑容不減。

    “然后‘?！汀庾R界’……”

    說到這里桃菀犯起了難。她思考的模樣讓林煦陽感到了“可愛”。

    “菀菀把我之前所在的地方當作是‘意識界’就行?！?/br>
    桃菀頓住，兩秒后她抬起眼睛：“我懂了。你是從‘意識界’偷渡到了‘電子?！?。再從‘電子?！瘉淼降倪@個世界?！?/br>
    “嗯?！?/br>
    “準確來說。來到這里的‘我’是我的‘投影’?！?/br>
    直接穿過“?！笔遣滑F實的。至少以修格斯掌握的知識科技是不現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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