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一切復雜的、沉寂的,本該無處宣泄的東西有了突破口。 不知過了多久,余眠抬起腳踏進屋里,走了幾步又停下,和宋涼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 宋涼聽到他問了這么一句,“現在呢,後悔了么?” “……” “後悔什么?”宋涼怔然回神,緩緩轉了身,低頭看了看余眠的腳尖,又看了眼自己的。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後悔?!彼_往前走了兩步,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問多少次都不後悔?!?/br> 余眠手里的槍被宋涼直接沒收,臉上多了一只溫暖的手。 宋涼撫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 啊,是昨夜在窗邊看著那個艾米倒在血泊里一樣的神色。 感覺到指尖碰觸的臉頰帶著微微的涼,宋涼沉下嗓音,“你不需要故意用這些來證明什么,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br> “我是什么樣的人你真的清楚么?!庇嗝呙鏌o表情地問他。 宋涼兩只手都捧起了他的臉,眉毛揪緊,“還能是什么樣的,表現的再怎么冷漠其實心肝脾肺腎都是軟的,而且這只是游戲而已,又不是真的有那種殺人不犯罪的世界,你就是殺了個npc,不,他本來也罪有應得……” 在宋涼越來越慌亂的話語中,余眠就這么沉默地看著他,也沒說話。 宋涼忽然一停,語氣帶了一絲輕顫,“別這樣,你知道我嘴笨,你一開口我肯定說不贏你,但我真的知道……我真的理解你,你別這樣……” 余眠垂眸抿了抿唇,暫時沒開口。 他年幼時是一個常被管束的孩子,這其實沒什么,大多數傳統的父母包括現在都會有那種教育為先的家庭觀,但如果在一個這樣的家庭里還有另一個極端出現的話,那就很不幸了。 余眠家里就是這樣,他的不幸就是在余錦出生後。 一開始他也為父母的偏愛有所不滿,但很快,這種幼稚的情緒就隨著年齡智力乃至性格的優化都變得蕩然無存。 他很清楚的知道,帶給自己不幸人生的是長輩,而不是那個一見自己就拉著自己的衣角喊哥哥的小家伙。 但他的所有負面情緒并不能在想清楚那些事之後就煙消云散。 所以他有一些比較特殊的宣泄窗口,那就是做什么事都分得很清明。 別人的事他管不著,但自己的事他可以為所欲為,所以帶著點瘋。 任何無論是否危險的事,只要能讓他自己去做的,他都會去‘試一試’。 他對自己想要的東西也不會去搶,而是不動聲色的圈到自己身邊,一開始會讓人誤以為他只是止步于不近不遠的距離觀察著,其實不是這樣的。 他只是用距離壓制自己,心里想著能看到就好,千萬不能做出更過分的事,因為他知道,有些時候他想要的可能不只是一個東西,很可能會是一個人。 可是人和東西不一樣,他甚至在現實世界里怎么也找不來這種能在一起的機會。 所以他格外珍惜在系統里的時間。 哪怕回不去也行。 哪怕都死在這也行。 看,這可是瘋子才會有的想法。 而他這個瘋子和想得到的那個人―― 初見于最盛放的年紀。 第65章 十點狙擊(十)火樹銀花 晚上九點―― “呲……呲……” “她還沒上來,不知道在哪?!彪娫捓?,信號有些不太流暢,孟曉莘的聲音溫柔地傳了出來。 余眠和宋涼一左一右靠在窗臺邊,中間隔著一把黑漆漆的狙擊槍。 “我知道了,那應該和昨晚的時間也差不多,你們辛苦了?!庇嗝哒f完話,聽到那邊有什么東西在哆哆嗦嗦的。 他狐疑地問,“那邊有什么情況么?” 孟曉莘疑惑,“???沒有???” 余眠說,“我聽到我弟犯慫的聲音?!?/br> 電話里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 隨著‘呼’地一聲,像是聽筒快速劃過空氣,信號再次呲了一下,然後是余錦搶過電話的聲音,“我我我……我沒有!” 余眠‘哦’了一聲,“那是牙齒打架了么?!?/br> 余錦:“當當當……當然不是!” 余眠:“那你哆嗦什么,把嘴抿直了?!?/br> 余錦聽起來像是拼命吸了口氣憋住,然後委屈地哼唧著,“老哥你怎么能這樣,就算有了…哼哼…也不能對我這么無情?!?/br> 那兩聲‘哼哼’很明顯是類似‘對象’的意思,余眠自然聽得出來。 余眠笑了,“哦……我親愛的弟弟怎么了,遇到什么委屈了?” 余錦那邊又哆嗦一下,然後才悶悶地開口,“哥……你聽過河神游戲么?” 余眠回了句沒有。 余錦淡淡地闡述,“就是一個樵夫在河邊丟了把斧子,河神出來之後問他丟的是金斧頭還是銀斧頭還是那把木斧頭的游戲?!?/br> 余眠‘嗯’了一聲表示聽懂了。 余錦一句一句地描述著―― “我今天上廁所的時候!” “手機掉坑里了!” “然後你猜怎么著!” “坑里伸出一只手!” “他媽的問我丟的是這部金手機還是銀手機!” “我他媽差點當場撅過去啊哥!” 余錦委屈地在電話里嚎著。 余眠也算間接明白了余錦不接電話的原因,然後他追問道,“所以你拿了金的還是銀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