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叫你連雷哥都敢得罪? 秦飛只顧悶聲趕路,面包車就在前面,一堆破銅爛鐵支棱在一望無際的荒地上。 “飛哥,不是我多嘴,就你這樣的,等咱們到了越南,什么漂亮的馬子找不到?”說到這里,阿忍忍不住歪頭打量他。 那腰那腿,嘖嘖,根本羨慕不來。 “我聽說越南女的都挺漂亮的,”他在暢想中越發不解,“那白花花的大胸脯,不比干巴巴的男人有意思????” 秦飛明顯不想接他的話茬,拉開車門進去,從車兜里掏出包煙,低頭咔噠點了一根。 阿忍自討沒趣,在旁邊抱著水瓶,看著烏泱泱的天空發起了呆。 急促的氣息漂浮在潮濕的空氣中。 一只手夾著煙,湊到唇邊用力吸了一口。 煙絲火光明滅,秦飛整個人向后,緩緩仰靠到駕駛座上。 那瓶水里被他提前下了迷藥,升騰繚繞的煙霧遮掩住迷離的雙眼,意識漂浮在混沌的邊緣不斷徘徊,他竭盡全力保持清醒,將指尖狠狠嵌入掌心。 消息已經通風報信給他留在總堂的線人,既然毒蜂已經歸巢,不出意外的話,信義幫的人應該很快就會趕到這里。 片刻后,藏在煙絲中的藥物終于發揮作用,五感在雨點砸落的瞬間漸漸朝著意識深處回籠,指尖煙灰飄落,秦飛透過車窗,怔然望著頭頂烏云翻涌的天空。 他的身邊,阿忍趴在副駕上,在迷藥的作用下,已經昏睡到不省人事。 轟隆一聲,一道雷劈下,像槍聲,轟然炸響在天際。 阿忍被雷聲驚醒,看到密密麻麻的雨點子噼里啪啦砸在車窗上,坐起身抹了把臉,“艸,居然睡著了?!?/br> “飛哥,現在幾點了?” 問了半天沒動靜,他瞇著眼睛,捏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一看登時慌了神,“不是飛哥,怎么回事兒?修車公司的人呢?這他媽都晚上七點多——” 說著他著急往副駕那里看,接下去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口。 一把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腦門。 一絲鐵銹味驟然在喉間升起,喉嚨痙攣般擰緊,阿忍嘴皮子打顫,驚恐地看著眼前的槍口。 一只手拉開身后的車門,他猝不及防,抖著腿倒摔在泥濘的地面,緊跟著被人狠狠在臉上踩了一腳,“老實點!” 雨勢潑天籠地,阿忍的臉被碾在冰冷的泥水里,他嗆咳了幾聲,掙扎著抬眼,看見秦飛被人反剪雙手摁在引擎蓋上。 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眼底的恐懼在一聲接著一聲的雷聲中劇烈翻涌,他渾身瑟瑟發抖,“欣、欣姐?!?/br> 土路上,一排車燈穿透密集的雨簾,明晃晃照亮他們狼狽的身影。 啪嗒,啪嗒,一雙馬丁靴踩著水塘過來,黑色漆皮靴筒包裹住一雙細長小腿,再往上,風衣兜帽下,女人濃艷的臉上笑意盈盈。 左右看看面前這兩個被手下鉗制住的男人,她柔聲輕笑兩聲,問,“邢雷呢?” 一只手拽住秦飛的頭發,將他的腦袋粗暴地提起來。 冰冷的雨點砸在臉上,額角呼啦頂上又冷又硬的槍口,他看著這個代號為毒蜂的女人,緩緩走到自己面前。 “真是好大的膽子?!?/br> 女人笑盈盈地垂眸,“吞了我整整三千萬的貨,怎么,還想活著離開?” 第10章 “老大,他們怎么還沒回來???” 坡七在廠房門口守了一個多小時,一拖一頓地回來倉庫,渾身上下濕噠噠地淌著水,“去這么久?” “大概是被什么事耽擱了,”鄒文斌給雷哥倒酒,上下看了坡七一眼,“也可能是雨太大了,應該很快就回來了?!?/br> 一口烈酒悶進嘴里,雷哥陰沉著臉呲了呲牙,哈一口氣,剝了顆花生丟進嘴里慢慢嚼著。 坡七不敢多說,嬉皮笑臉地換了個話題,“雷哥,我剛去看了那姓林的一眼,還躺著哼唧呢?!?/br> “羨慕哦!”雷哥懶洋洋往沙發上一靠,屋里沒了女人,突然覺得怪冷清,“去,再弄點兒酒和——” 大門外傳來引擎聲,鄒文斌眼里閃過一絲喜色,起身快步往外走,“他們回來了!” 雷哥哼笑一聲,愜意地伸了個懶腰,起身招呼坡七,“走,去迎迎咱們飛哥!” “逍遙哦,快樂哦!” 在這破地方憋了這么多天,總算能拿錢走人了,坡七配合他們老大的心情大聲吆喝著,哈哈笑著跟在最后頭。 遠遠地,廠區門口一輛車開進來,像是五菱宏光,黑黢黢的看不清,倒是車停下后兩側車門打開,一左一右下來兩個人影,一看就是秦飛和阿忍。 “臭小子肯定去找女人了,”雷哥抬手點點,“腿他媽都軟了?!?/br> 鄒文斌看著秦飛的身影快走幾步,“阿飛!” 坡七興奮地拖著條瘸腿,嘴上罵罵咧咧地過去,“媽的怎么也不想著點兒兄弟,倒是把人帶回來??!” 倉庫內,林誠素猛地倒吸一口冷氣。 過去的十幾個小時,他仿佛墜入一場連綿不絕的噩夢,靈魂和rou體切割,在油鍋烹炸般的煎熬中飄蕩,乍然從黑暗中驚醒,聽見外面的動靜,他拖著仍在顫抖不止的身體,立刻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回來了。 明亮的車頭燈橫掃進倉庫窗戶,一束光呈扇形散開,懸停在半空,他艱難地朝著窗戶,朝著那束光爬過去,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流進眼里,和咸澀的眼淚一起激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