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什么?!苯媯壬碓竭^她,撩起她衣擺彎腰去看。 一條超過十厘米長的淺褐色疤痕,雪白的腰肢上極為顯眼,從后背右下肋位置斜到胯骨。 江飲蹲在地上,手握住她的腰,有十幾秒說不出話來。 “快七年了吧?!崩ユмD身,攙起江飲,“我在奧克蘭一家華人超市打工,傍晚時分,包里揣著剛發下來的薪水,大街上被搶,我去追,搏斗的時候受傷?!?/br> 輕描淡寫幾句講述經過。 江飲腳步虛浮,有些站立不穩。 “所以我說這里真的很安全,犯罪率相對很低了?!崩ユЭ谖禽p松,“你不用擔心我,這方面我肯定比你懂得多?!?/br> 在昆妲出現之前,江飲試著想象過她在國外的生活,多是干凈明媚的電影場景,漂亮的中國女孩懷抱大束鮮花走過,身后是教堂的塔樓尖頂和振翅飛揚的白鴿。 事實卻更貼近色調陰沉、朦朧苦澀的文藝片或犯罪片,眼前這條猙獰的長疤血淋淋向她揭露,沒有錢,在世上任何一個地方都很難生活得好。 “還有嗎?”江飲握住她手腕,卻感覺自己在抖。 昆妲再次笑開,手掌搭在她肩膀,指尖攀上脖頸,細細地繞圈,湊近噴灑溫熱的淡淡水果氣息,“干嘛,饞我身子就直說唄?!?/br> 她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巧妙化解了低沉氣氛,壓下門把手,半推著把江飲送出,“去忙工作吧,早去早回?!?/br> 江飲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下樓走出小區大門,在站臺坐上公車的,直到司機提醒刷卡,她才恍然驚醒,手忙腳亂點出乘車碼。 下午的公交空位很多,江飲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傾斜的日光從車窗投來,guntang刺痛眼皮,她閉目仰面直迎,努力壓抑鼻腔酸澀淚意。 這疾痛使她在七月盛夏四肢冰冷,心若刀絞。 到店時江飲臉色很差,進門選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店長陳穎端了杯檸檬水過來,“老板,你沒事吧?” 江飲木著一張臉,擺擺手表示沒關系,陳穎點頭正要走開,江飲又叫住她,“二十六樓的咖啡送了嗎?” 這邊商場有江飲兩家店,一樓咖啡店,三樓火鍋店,旁邊就是寫字樓,二十六層是蘇蔚的公司,下午茶的咖啡都在江飲店里訂。 陳穎說剛做好準備打包送上去,江飲起身,“我親自去送吧?!?/br> 為方便送貨,江飲弄了個小推車放店里,二十多杯咖啡裝車,推進寫字樓。 常來常往,蘇蔚公司前臺也認識她,剛進門就迎過來,“今天江老板親自送咖啡呀?!?/br> 江飲點點頭,“你們蘇總今天來沒來?!?/br> 前臺接過她遞來的單據,核對數目,“剛開完會,在辦公室?!?/br> 江飲拿了杯咖啡直接往里走,進蘇蔚辦公室時毫不意外收獲幾聲吆喝。 “呦呦呦,瞧瞧誰來了,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小江總終于舍得來上班了?!?/br> 咖啡遞過去,江飲屁股一抬坐到蘇蔚辦公桌上。 “我記得我沒點啊?!碧K蔚話是這么說,已經拆了吸管猛啜一大口。 “請你唄?!苯嬚f。 蘇蔚笑瞇瞇看她,“能占你便宜真不容易,怎么樣,這幾天?!?/br> 苦惱敲擊幾下額頭,江飲嘆氣,只簡單講述了公墓園事件經過。 蘇蔚放下咖啡杯,抽了張紙巾輕拭過嘴角,收斂起臉上戲謔的笑,好一會兒才問:“昆姝呢?” “不知道?!苯嬄柤?,“她沒說,或者說她也不知道?!?/br> 昆姝是昆妲的親jiejie,大她六歲,昆家出事的時候她還在國外,昆爸入獄后不久,她回來帶走了昆媽和昆妲。 江飲在昆家生活五六年,也只見過她不超過一個巴掌數。 心里悶得慌,江飲上來找蘇蔚,就是想找人說說話,可再往深了說又覺得不合適,昆妲的事她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心情不好?!苯嬈鹕碜叩睫k公桌對面的長沙發,理理衣服直接躺下。 蘇蔚小跑過來,蹲地上揪一縷頭發撓她脖子,“你干嘛啊,跑我這兒睡覺來了,心情不好,要不要我安慰你?我怎么安慰?安慰了你會不會更難過?” 江飲手往后打了一下,拍開她。 蘇蔚在旁邊小沙發坐下,“你是不是拉不下臉跟妃妃和好,想讓我幫你出主意?!?/br> “不用和好?!苯嬅娉嘲l背說。 “不和好?為什么?”蘇蔚大為困惑,“爸爸mama都沒有了,jiejie也不在,妃妃現在一個人,你怎么忍心丟下她?!?/br> “我說我不管了,我說我丟下她了?”江飲扭身反問。 蘇蔚微微瞇起眼,等她下一句。 “以家人之名?!苯嬜饋?,表情嚴肅,“她姐不在,現在我就是她姐,我會照顧她,做她的家人,我只是難過她這些年的經歷,懂不懂?” 蘇蔚后仰靠在沙發背。 江飲揮了下胳膊,“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br> “我怎么不懂!”蘇蔚立即挺身,“你拉不下臉,又舍不得扔,玩姐妹play唄?!?/br> “還以家人之名,呸!你不要臉!” 第 20 章 藏起來 江飲試圖狡辯,開口只是蒼白無力的“你不懂”。 蘇蔚靠在沙發上哼哼笑,一雙眼睛明明白白寫著“我看透你了”。江飲撿了個抱枕摟在懷里,下巴杵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