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無論是過去,抑或是現在,她無法不心動。 此生,她只對這一人生出過這般的感情,大約,也唯此一人了。 司徒清瀟心中一緊,垂下眼睫,不想在她面前泄露半點女子心事。 司徒云昭冷白修長的手收了傘,“瀟兒?!彼穆曇羟迩宄脸恋?,落在司徒清瀟耳中,在這漫天細雨里,就仿若在耳邊輕輕訴說著情話。 “圣上金安?!碧K葉有眼力地接過了傘,行了禮,退了下去。 司徒清瀟見她獨自一人,身邊無人撐傘侍候,“怎么不帶個人?” 司徒云昭眼眸閃動,望過來,眼底浮起溫和的笑意,“前朝的事才忙完,朕急著來看你?!?/br> 這幾日,司徒云昭來看望司徒清瀟時已經入夜,前日里來時,司徒清瀟已經睡下了。昨日里,司徒清瀟心中不愿承認,但還是強撐著睡意,等待著她。不過最終還是因為服了藥,抵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所以大致算起來,似乎已經有三日沒見了。 朝政繁忙,白日里早朝,批改奏折,進宮求見的軍機大臣絡繹不絕,帝王日日出宮也不合規矩,司徒云昭常要等入了夜才能出宮,又在早朝前,司徒清瀟未醒時匆匆而返。 只有差人將補品湯藥和佳肴禮物流水而送。 其實仔細算來,半月也并未見過幾次。 司徒清瀟看過她來時匆匆,滾落在她龍袍上的雨花,聲音寡淡,如清風拂過,無波無瀾,“也好。我住在這里的事,皇上還是莫讓旁人知道為好?!?/br> 太過漠然的語氣,已經許久許久不曾聽過了。司徒云昭怔了一下,卻在其中聽出了一絲嬌嗔的氣息,旋即眉眼舒展,她應:“無妨,旁人知道又能如何?!?/br> 司徒清瀟心中別扭酸澀,嘴上卻不饒人,“免得圣上誤會我太過在意旁人言語?!?/br> 司徒云昭看著她,今日病色去了不少,薄唇顏色很淡,眉如遠山,白凈似雪的臉龐沒有半分笑意,仿若又回到了初識的時候。 可是初識時,她宛如一朵難以采擷的高嶺之花,可不會如此的得理不饒人。 只有在得到了安全感,深知對方不會離開時,才會得理不饒人,才會嬌嗔,因為她確信對方的偏愛。 司徒云昭喜歡這樣的司徒清瀟。 即便自己是帝王,司徒清瀟也不需要太懂事。 “今日身子可好些了么?” “勞圣上掛心,已經好上許多了?!?/br> 司徒云昭美艷不可方物的眉間染上了無奈,清冽的嗓音帶了點輕哄的意味,“怎么半月過去,公主的火氣反而更大了?” 司徒清瀟也不知是為著什么。 為著當日大殿上的事?可司徒云昭也有許多無奈,她知道。 如若是自己,也會不愿將對方拉入輿論的渾水里。 為著方才蘇葉的話,司徒云昭如今的身份不同,自己便要處處迎合她? 還是為著,這半月來只能相見的寥寥數面。 她不想承認。 “瀟兒,你去見過司徒清漾了?” 昨日白天里,她進了宮,熟悉的宮苑,meimei卻變成了不熟悉的模樣。 她被軟禁在宮苑里,雖然撤了枷鎖,但是凌亂又脆弱。她對自己訴說的情意很隱晦,可司徒清瀟卻聽得懂,也聽出她告別的意味。 她驚詫又感嘆,還夾雜著不知名的厭惡。 她厭惡旁人為了她,去傷害司徒云昭。 她厭惡任何人傷害司徒云昭。 “昨日你走后,她便自縊了?!?/br> 往事一幕幕閃過,自小,這個meimei是怎樣的柔弱,依賴,卻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不敢放肆。 司徒清瀟蹙了眉,她依舊無法對親人的離世毫無波瀾,還是有一絲傷感。即便那人做了許多錯事,還企圖傷害自己最愛的人。 雖然理性告訴她,她無需為此感傷。 “瀟兒?!彼就皆普褌阮^,似乎看穿了她的脆弱,眉心淺淺皺起,染著些許的擔憂,她清寒的手指撫過司徒清瀟的發絲,開口的語氣,聲音,都裹挾著溫和的初春的微風,“其實有時,可以不必那么理性。理性上的怨與感情上的波瀾是可以并存的,你不必對自己太過嚴苛?!?/br> 令人心曠神怡,直擊心底。 司徒清瀟看著她,眼眸閃過了一絲意動,終究是軟化了一絲態度,“今日不忙么?” 司徒云昭輕聲道:“陸氏父子,已經行刑結束,人頭落地了?!?/br> 現在的雨水恐怕已經將血水沖刷殆盡了。 “瀟兒,所有企圖傷害你的,利用你的,朕一個都不會放過,包括那個北國王子?!?/br> “那些都不重要?!彼就角鍨t眼神含了些柔軟,化解了司徒云昭眉間的冷硬,靜等著她的下文。 司徒云昭望著面前漫天紛飛的雨,濕潤的霧氣裹挾著水珠飄過來。 “朕下令將陸府抄家,陸府有一間暗室,竟在其中抄沒了白銀百萬兩,搜刮民脂民膏,收受賄賂,一筆一筆,在賬目上記錄得清清楚楚。陸府糧倉的百石糧米,在其中安放著,都長了霉斑,竟也不愿拿出來救濟災民?!?/br> “瀟兒,朕竟沒有想到他們如此肆無忌憚?!?/br> 搜刮錢財收受賄賂這樣的事在朝野上下屢見不鮮,陸太傅身居高位,自然也不會放過這舉手之勞便能得來錢財的機會。 司徒清瀟輕嘆,眉間閃過不忍,“何止如此。有些朝臣的夫人懷胎,便會請來占卜邪靈的神婆測算腹中胎兒是男是女,若是女子,便墮.胎。陸子鴻的夫人也是其中之一,這第三次,神婆預言腹中之子是男子,才留了下來。頭一次時,月份足了,墮下來的女嬰渾身青紫,都已成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