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司徒云昭正色,“信是寄給何人的?” “屬下不知?!卑胂膭右膊桓覄?,始終維持著彎腰的姿勢,將信件和令牌雙手緊緊捏在手里,向著司徒云昭。 仿佛過了一柱香那么久,她才放下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 她的金蟒黑靴踩在地毯上,一步一步都格外艱難。 司徒云昭眼神銳利威壓,盯著半夏,“其中內容是否與皇位有關?” 這么久以來,她們為此爭執不下,直到她們各退一步,達成共識之后,司徒云昭的心里才有片刻安寧,不用再害怕哪一日會失去了。 她真的很怕信里的內容令她再失望一次。 半夏將頭低地更深了,“屬下不敢妄言?!?/br> “你可有打開看過信的內容?” 半夏連忙跪了下來,“屬下不曾看過,只是在取書籍時,夾帶出了信件,令牌也掉了出來,陸子淮到現在都沒有抓到,屬下覺得事關重大,連忙趕了回來,請主上一定要親自過目?!?/br> 司徒云昭感受到自己的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掐著,她的手將要觸到信的一刻微微顫抖了一下,想就在這一刻停下,還是接了過來。 她站在那里看完信,面色卻逐漸變得平靜,也靜默了許久。 許久許久,直到半夏腿已經感到麻木,她才將令牌握在手里,把信遞給跪伏著的半夏,威嚴又平靜道:“燒了?!?/br> 笠日清晨。 書房中,司徒云昭一身月白常服,上繡著仙鶴暗紋,一半的青絲用絲線高高地束起,明艷的眉下的眼眸像是濃得化不開的墨,明媚又貴不可攀。 陽光照進來,她站在窗邊,與鸚鵡逗趣,一旁的司徒清瀟坐在太師椅上,看著她的模樣,搖了搖頭,壓抑不住唇邊寵溺的笑容,低頭品茗。 然而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茯苓稟報道:“主上,月小姐來了?!?/br> 兩人下意識地目光相交,司徒云昭心中有一個猜想閃過,吩咐道:“請她進來吧?!?/br> 望月砂一身素白,進門望見司徒云昭,眼里才發出了一點光亮,“阿昭?!?/br> 隨后她又看到了一旁的司徒清瀟,作揖道:“長公主安?!?/br> 司徒清瀟一看到望月砂便想起白蕤許多個日日夜夜,不愛進食,也不愛出門,常常言語或是發呆間,淚水便不自覺地流下來的狼狽模樣。一月又一月地轉過,直到入冬見了雪,白蕤才露出了第一個笑容,開始慢慢好起來,也逐漸恢復如初,只是仍舊常常會思緒飄遠,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司徒清瀟對待望月砂已經沒有丁點好感,不過還是因為骨子里的教養,也為了司徒云昭維持著面上的禮貌,只是面色平淡地頷首示意,隨后便識趣地道:“你們聊,我去看看晚兒?!?/br> 望月砂艱難地張了張口,像是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不好張口,可是眼里的期許卻騙不了人,這都被司徒云昭看穿。 司徒云昭本就心中有猜測,便道,“阿月,你想說什么,盡管直言?!?/br> 望月砂小心翼翼地,“其實,我是想問長公主,蕤兒她近日可還好嗎?” 這下司徒清瀟連面上的平靜都維持不住了,面色變得凌厲起來,她似有若無地冷笑了一聲,“望月砂小姐,你如今再來關心是否有些遲了呢?當日背叛蕤兒之時呢?她夜夜獨自垂淚之時,你是否在紅塵中夜夜笙歌呢?” 司徒清瀟平日里與人溫和,可是畢竟是長公主,護起meimei來,便有一股令人心生寒意的威儀,讓人絲毫不敢違逆。 望月砂站在那里垂著頭面色泛白,不知該如何回答。 “還請你日后不要來打擾蕤兒?!?/br> 司徒清瀟說罷,便出了房門去。 “坐,白蕤前半年一直傷心欲絕,直到最近才有些起色,瀟兒一直陪著她,你多見諒?!?/br> 望月砂捕捉到了那些關于白蕤的字眼,傷心欲絕,夜夜垂淚,于是在心里努力拼湊著關于白蕤的一切,痛徹心扉。望月砂道,“無妨。長公主是她的長姊,生氣是應該的?!?/br> 良久,望月砂才有所動作,入座的動作有些緩慢,細看去腿腳竟還有些不靈便。 從進門開始的一切,這些通通都沒能逃過司徒云昭的眼睛?!鞍⒃?,你怎么了?”她甫一進門,司徒云昭便立刻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來。 整個人于細微處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不穿最愛的紅衣了,而是一身沒有任何花紋,如同孝服的素白衣衫,形容枯槁,瘦削。她五官仍舊美麗,可是從前眉眼間的張揚嫵媚卻消失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憔悴疲憊的凝重神色,甚至還有一絲說不出的滄桑。 望月砂的聲音也沉了許多,有些沙啞,“入冬了,想來瞧瞧你。我著人從山莊帶了些兵器箭矢,你放心,隱藏得好好的,我差人扮成商人運送年貨的模樣,都放在郊外你那座宅子里,交給了胡管家。如今天下不太平,四處起兵,我想你可能要借此機會,或許用得上?!?/br> “當日是不是另有隱情?!彼就皆普巡⒎菃柺?,而是肯定。她漆黑的眸盯著望月砂,等著她的下文。 第178章成長 望月砂神情有些恍惚, 喉嚨里像是堵著什么東西,難受又刺痛,說不出話來。許久, 才開口緩緩道來:“半年前, 山莊出了些變故。你也知道, 我父親有三個孩子,我與我嫡親的兄長,還有一個林姨娘所生的庶子, 我本是個不爭氣的,山莊的繼承人一直是我嫡親的兄長,有他的庇護, 我才能從前那樣任性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