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公主過譽了。當日境況,于公于私都該如此,即便換了旁人,哪怕與本王萍水相逢,本王也會如此,二公主不必一直掛懷此事?!彼就皆普岩舱酒鹕韥?,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似乎是本該如此,于她來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從未將此當作什么壯舉。 席間司徒皇族有幾個年輕的郡王郡主本是不屑一顧,聞言抬眼幾下,像在思考什么,再看向司徒云昭的眼神,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司徒清漪收拾了情緒,又換上一副笑臉相迎的模樣,“最后一杯酒,我敬桓王伯父,前些日子,桓王伯父腿疾發作,本不想出府的,可是聽說了今日家宴是為了侄女而辦,還是給侄女這個面子來了,漪兒多謝桓王伯父?!?/br> 司徒文敬不茍言笑,臉上胡子花白,穩如泰山地坐定在宴桌前,雙手握著金制雕刻的拐杖杵在地上,端著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 不過他唇邊的胡子抖了抖,端了一會架子,司徒文敬將酒盅里的酒一飲而盡,卻從頭到尾沒有向上首看一眼。 倒是司徒文敬的小兒子,長晏王司徒清桉冷不丁笑了一聲,開口了:“清漪jiejie到底是咱們司徒家的孩子,自小討喜又懂事,當初你出嫁的時候,我和母親都哭了呢。你許久不回來省親,父王叔王們也是想念得緊,我們為了清漪jiejie,也自然是會來的,若換了其他人,這個面子,我們倒未必會給?!彼就轿木措m然是年歲最大的親王,如今已是古稀,他自王妃去世便偏寵愛妾,沒兩年,愛妾還誕下了一個兒子,司徒文敬十分歡喜,得了這個老萊子,如今司徒清桉還年不過弱冠。 司徒清桉雖是晚輩,但講話暗藏話鋒,秦王宗親聽了心下不快,有幾位郡王還變了臉色,此時氣氛一下低沉了下來。 司徒清瀟想要開口反駁這位堂弟,被一旁的司徒云昭握住了手。司徒云昭似乎是一早便想到了,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臉得意的司徒清桉,司徒文敬不接話也不反駁,依舊看著前方,顯然默許和縱容了兒子的行為。 “報——”宮人急匆匆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進來?!?/br> “啟稟攝政王,”小太監撲通跪下,喜氣洋洋,“陛下能下榻了!陛下的龍體恢復了不少,方才起來人也精神了呢!” “哦?御醫怎么說?” “回攝政王,御醫說陛下的病差不多已經痊愈了,只需再休養幾日恢復氣力就是了?!?/br> 宴會上的宗親交頭接耳起來,司徒云昭極快地掃視了一遍,“那如此果真是好事一樁,吩咐御醫好生照看陛下?!?/br> 司徒皇族的宗親有些雀躍,連司徒文敬花白的眉也舒展了,他突然開口,語速既慢又聲音厚重:“既然陛下的病已經痊愈,攝政王是否該讓陛下回來上朝?” 司徒云昭看著司徒文敬彎起了眼睛,只是發出了一聲意味不明的笑聲。 隨即,她理所當然地言:“這江山始終都是陛下的,本王只是代為監國,如今陛下大好,自然是要回來主持朝政的?!?/br> 司徒文敬本以為司徒云昭會霸權不讓,或是嘴上不饒人,沒想到竟是如此回答,于是也不去看司徒云昭,只是冷哼了一聲,拄著拐杖干脆閉上了眼睛。 宴罷了。 人們皆散得七七八八,司徒云昭在大殿門口與幾位郡王郡主話別,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錦衣小少年站在司徒云昭面前叫她:“攝政王?!?/br> 今夜能來的皆是宗親之家的,司徒云昭宴席上沒有留意,漫不經心地問:“有事么?” 少年的眼神亮晶晶的,可是司徒云昭即便漫不經心的目光也犀利得令他感到壓力,“我……,我想問,當日二公主要被送去和親時,真的是你攔下了此事嗎?” “是?!?/br> 少年不解,“為何?以和親換取和平,不是并不費力嗎?” 司徒云昭將手負在身后,“用不公換取的和平不叫和平,而叫犧牲。旁人可以欺我,打我,卻不能辱我?!?/br> 振聾發聵。 第163章雞蛋 漆黑的夜里, 月明星稀,趁著宴罷了,迎來送往的檔口, 司徒清漪將司徒清瀟拉進宮墻拐角的一處長廊, 她四下里瞧瞧, 確認無人,壓低聲音,“三妹, 我瞧如今的陣仗,對我們實在不利?!弊詮臍w寧之后,司徒清漪這幾日在皇宮與宗室間多有走動, 她逐漸發現司徒云昭的勢力竟強盛到如此地步。所以方才席間的話, 也有想要穩住司徒云昭的緣由。 “我知司徒云昭野心勃勃,但我出嫁那年, 她畢竟尚且年輕。我不曾想, 如今她已變得如此深不可測?!彼就角邃裘嫔亮顺? “如若有那一日, 咱們那幾位年長些的弟弟, 必定是留不住了, 你可要做好這個準備?!?/br> 司徒清瀟心中有數, 但乍然聽到此言, 果然臉色蒼白了些,嘴唇也失了些血色,只是遲疑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如若有那一日, 她與司徒云昭該如何相處? 司徒清漪心里焦急,又想安慰司徒清瀟, “好在,他們大多都未生子女,否則落得景王一樣的下場,家破人亡,便更凄涼?!?/br> 司徒清瀟抬起頭來,遠處大殿里透出的昏黃的燭燈落在她的臉上,眼里忽明忽暗,“二姊,你也聽說了景王的事情?” 司徒清漪嘆了口氣,“景王驟然薨逝公告天下,我雖遠在陵州,但多少也聽到了一些流言蜚語,盈太妃死得凄慘,景王又慘遭滅門,可是我又聽說,此事并非攝政王所為,可畢竟是父皇的寵妃皇子,景王之后亦是皇家血脈,此事非同小可,能將此事做得滴水不漏的人應當寥寥無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