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況且這次,涉及到黎民蒼生,我不能不掛心。大齊,要變天了……” 寒山寺有一片合歡樹林開的茂盛,合歡不結果,卻樹形高大,雖說夏天是熱鬧鮮明的季節,但它的花朵卻帶著幾分柔情,成羽毛狀的花朵嬌羞美麗,開在枝頭,甚是好看。 “一轉眼已經過去半年了?!眱扇藸渴致皆诤蠚g樹林,慢慢地走著。 “那日的你,倒是令我印象深刻?!?/br> 司徒云昭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哪日的我,不令你印象深刻了?那必定是我還不夠用心?!?/br> 司徒清瀟轉過身來,溫柔的眼眸注視著她,“每一日的你,都鐫刻在我心里,永不褪色?!睆乃r候軟軟綿綿,直到長大坐上王位。每一日的她,都令司徒清瀟無比心動。 司徒云昭也回望她,眼眸含水。 “夏季了,上次的梅花都已經不開了?!彼就角鍨t看著遮天蔽日的合歡花葉,憶起半年前,若有所思。 冬季里,所有的花樹皆謝了,上次漫山遍野的潔白無瑕中,灼灼開放的紅梅讓司徒清瀟印象深刻。 司徒云昭停下了腳步,“你不知道,當日里,明明有比灼灼開放的紅梅更t攝人心魄的東西?!?/br> 司徒清瀟轉過臉來,睫毛輕閃,“是什么?” 司徒云昭扶住她的腰,將她抱進懷中,朱唇湊上去,貼住了她的。 司徒清瀟愣了愣,似乎有些驚訝,睫毛抖了抖,又想到這里是寺廟,眾神佛在上,于是推了兩下她的肩膀,卻不知道是力氣太小還是推不開霸道的司徒云昭,最后只能由著她胡來,閉上了眼睛。 司徒云昭抱著她,加深了這個吻。 “我當日就想這么做了?!彼就皆普逊砰_了她的唇,依舊環著她的腰。 司徒清瀟從耳尖紅到脖根,嗔她,“胡鬧,這里是寺廟?!遍_口卻語氣只剩綿軟,根本沒有太多威懾力。 司徒云昭眼神迷戀,“你知道我司徒云昭向來不信神佛,我只做你一個人的信徒?!?/br> 第156章左都御史 能夠得空停留在宮外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無論是誰,一旦踏進這紅墻內,便又要過上日日憂心, 處處小心, 如履薄冰般的日子, 低位者想的是如何存活,高位者則思慮的是如何保住手中的權力。人人心驚膽戰,身不由己, 卻還依然要在其中沉沉浮浮。 不知怎的,是夜,天上忽然降了傾盆暴雨, 天空是稀薄的深藍色, 迷霧重重,恍恍惚惚, 叫人迷蒙著看不真切。 合宮里暗了燈燭, 宮中長街, 兩個掌燈的太監在頭前里挑著燈籠, 躬著身子步履穩健, 后頭的侍女恭敬地給主子撐著傘, 傘下站著的人被油紙傘遮擋住了半張臉, 只露出了高挺的鼻梁, 朱紅的唇,如玉瑩白的下巴。一個身著紫色官服的女子撐著傘跟在她右后面。 偌大的皇宮,四下里就唯有這么一點亮光。 司徒清漪回宮省親,昨日司徒云昭不在宮中, 便堆積了不少奏折,直到深夜方才處理完畢。不知是因為身子還未痊愈, 還是天氣的緣由,司徒云昭的聲音帶了點暗沉,“魏嵐的事情都辦妥了?” “一切都辦妥了,主上放心?!?/br> 司徒云昭漫不經心,“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以后,可還適應?” “適應的。只是承蒙主上抬愛,屬下心中不安?!痹镜拇蠖甲o姜瑤年不過弱冠,如今升至三品,成為了本朝年紀最小便穿上了紫色官服的女子,朝中也免不了起了一番口舌之爭。 “本王說你當得,何須不安?倘若太在意他人之口,本王這個攝政王豈不是一日都當不下去了?” 司徒云昭以一種調笑的口吻說出來,姜瑤卻眉心跳了跳,自己不過升官幾日,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朝中幾十幾百雙眼睛盯著,而近年來司徒云昭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可司徒云昭只不過比自己年長幾歲而已,該是如何的煎熬?權力是一把雙刃劍,讓她尊貴,讓她頂天立地,也讓她失去了很多東西。 “你從前是六品都護,如今連跳三級,那幾個老迂腐,不過因為本朝未有先例和你年輕資歷不足而有所異議,但你足夠機敏周全,能夠勝任,”司徒云昭輕笑,“不過說來,我們所做的,本朝未有先例的事還少么?” “是,屬下謹記主上教誨?!?/br> “都察院那邊情況如何?” 姜瑤正色匯報道,“屬下升任三日,已在逐漸接手都察院事務,只是右都御史的確如傳言中,不是個好相與的。前左都御史一直與右都御史分庭抗禮,只不過他似乎斗不過這只老狐貍?!?/br> “倘若他還是不肯配合,改日尋個由頭,料理了他就是?!彼就皆普训难赞o溫和平淡,卻無比縝密細致地籌劃著每一步,“從前我們一直將心思放在了掌握兵權上,都察院里,一直任他二人相互制衡。如今既已兵權在握,魏嵐的事情在前,本王也不得不考慮言官在這個時段舉重若輕的地位,如今將你調任到都察院,關乎到我們下一步的動作,你要盡快在都察院站穩腳跟?!?/br> “是,主上?!倍疾煸荷现G諍君王之失,下彈劾群臣之過,姜瑤機敏聰慧,做事周全,自然無人比她更合適這個職位。 一將功成萬骨枯。當年司徒云昭勢力初生,正在蟄伏,等待機會發展,彼時司徒文泰尚且康健,獨攬大權,司徒文佳無惡不作,不斷在司徒文泰旁煽風點火。司徒文泰本就多疑,在司徒文佳的推波助瀾下,司徒云昭等人更是惹的司徒文泰格外忌憚,司徒云昭當年的十二謀士,有的入朝為官,便在司徒文泰的打壓猜忌中下了大獄,最后安了名頭罷官斬首,有的只在司徒云昭背后出謀劃策,也被司徒文泰派人在漆黑的夜里抹了脖子。司徒云昭想讓他們死后極盡哀榮,可根基未穩時為了避人耳目卻連像樣的喪禮都無法cao辦,司徒云昭只能安排好他們家人的后半生,最后再在深夜里為他們上一炷香。還有人見勢頭不妙,自請歸隱,司徒云昭體諒他們或許有父有母,或許有家有室,從不怪罪他們,放他們離去。十二人死的死,傷的傷,被貶為庶人的被貶為庶人,到最后竟只剩下了許都督一人。司徒云昭何嘗不明白自己是踩著旁人的血rou如何走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