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她回應的,是司徒清瀟在車輦上的那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都會在你身邊,從今之后,誰也無法讓我自你身邊離開?!?/br> 兩個人的默契在,司徒清瀟明白她說的是什么。兩個人相視輕笑。 兩個人從愛恨情仇里走來,從家國仇恨里走來,愛終究是戰勝了家國恨仇,愛終究是更久遠,也更堅固。 張汶見狀,垂了垂睫毛,她們和好了,司徒云昭不會再難過了,本來應當是高興的事情的,可為什么她心里空落落的。司徒清瀟的反應在她看來,更像是宣示主權。 “不要總說本王了,張汶,給瀟兒也搭個脈?!彼就皆普岩恢敝獣运就角鍨t寒氣入體的病癥,從前也派張寅來為她診治過,可不知最近情況如何了。 “公主請坐?!?/br> 司徒清瀟方才拒絕了兩次沈御醫的要求,如今卻聽話地坐下來,順著司徒云昭的心思。 她伸出素白的皓腕,張汶很有醫德,很快收拾了心情,專心看病,她輕輕搭脈,很快便回復:“回主上,公主的脈象為遲脈,脈搏緩慢。主病為寒證。醫藥書上講,有力為實寒,無力則為虛寒。公主的脈象應當為實寒。寒則凝滯,氣血運行緩慢,脈遲而有力為實寒證。我曾經聽師父講過長公主的情況,相較以往應當是好了些,也許是天氣的原因,夏日會恢復些,此則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有依靠長期的藥物調理,不過公主,不可因為是夏日便貪涼,否則會愈加嚴重?!?/br> 司徒清瀟輕輕點頭,“本宮知道了?!?/br> 她看向司徒云昭,眼中帶著笑意,“如此,放心些了么?” 第140章理解 一百四 司徒云昭蹙起眉, “于身體有無大礙?” “回主上,公主的狀況,我也曾聽師父說過, 畢竟是慢性的病癥, 于生命倒是無大礙。不過, 入體時間太久,程度太深,每當寒氣發作時, 免不了要不適一陣子,數九寒天里,尤為嚴重, 還需配合藥物, 再見效果?!彼D而問司徒清瀟,語氣并不像對待司徒云昭那樣尊敬, “不知上次師父開給公主的藥, 公主還是否在吃?” “始終在吃?!?/br> “平時伴隨服用藥物, 也要多食溫熱性食物, 熱水泡澡, 必要時也可以艾灸, 周期服用完之后, 臣再來給公主診脈?!睆堛胄闹须m不適, 但醫者仁心,張汶還是一點不漏地認真回道,但又頓覺不妥,兀自加了一句, “公主也可以傳召信得過的御醫,沈御醫是御醫院的圣手, 最善于針灸療法,針灸方面的醫術造詣頗深,甚至高于臣?!?/br> 司徒清瀟點頭,“不必,本宮信你?!?/br> 司徒清瀟的眸子溫和沉靜,像一汪平靜清澈的湖,甚至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無論是矯情的、不悅的,還是認真的自己,都在她的眼眸里無所遁形。這揉和著她整個人的穩重矜貴,渾然天成,說是唯有生長的在皇室才有的涵養,可也未見其他的皇子公主,乃至皇帝有這樣的氣質,而是獨屬于司徒清瀟才有的胸襟氣度。 她不是不知道司徒云昭的心思,可看多了金碧輝煌的皇宮里的皇帝、諸王,只覺得他們都是草包無賴,便也不曾想過司徒清瀟會有什么特別。 可是自己一介小小御醫,無父無母,出身卑賤,又有什么資格對司徒云昭有愛慕的心思,只不過偶然得司徒云昭青眼,為她做事而已,又有什么資格面對著一國長公主,表露不悅,她低下頭去,覺得自己狹小的心思暴露在司徒清瀟面前,無所遁形,有些磕絆,但還是想問,“公主為何愿意相信臣?” “久聞張寅御醫妙手回春,你得他真傳,想必亦是醫術高明,上次昭兒身上的箭傷連疤痕t都不曾怎么留下,本宮自然覺得張御醫值得信賴?!彼就角鍨t只是溫和地答,令人如沐春風。 張汶年紀輕,心無城府,眼中的情感輕易便能被司徒清瀟察覺,無論是幾次來的見面,她眼中對司徒云昭的愛慕,對自己的莫名敵意,方才的不悅,羞愧,都甚是明顯。 唯有司徒云昭,才看不出小姑娘眼中的情感。司徒清瀟側過頭望了望司徒云昭,她此時正靠在貴妃榻上,沒有注意這邊,依舊蹙眉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徒清瀟淺淺翹了翹朱唇,如水的眼中似有璀璨的星辰萬千。 “可是臣……”從前還有張寅在,如今張寅乞骸骨,一夕之間她好像似乎真的變的無依無靠,她想,她唯一的依靠只有司徒云昭了。 “在其位,謀其事。為臣者,輔佐君上,為醫者,仁心仁德,精進醫道,德道雙修,本宮覺得張醫正未來必定會前途無量?!?/br> 司徒清瀟這番話也許有千百種含義,但無論哪一種含義,都是善意的。她也許看破了張汶狹隘的小心思,在提點她,她也許沒有看穿,只是在勸導臣下,但無論是哪一種,張汶都覺得無地自容。 她姿態優雅沉穩,舉止溫文嫻靜,情態柔美和順,語辭得體坦然。既美麗,又體面。司徒清瀟的寬容大度,溫和地包容了她小小的,見不得人的心思,令她的心安定了下來,有她在司徒云昭身邊,必定是賢內助,司徒云昭從來不屬于,也永遠不會屬于自己,是自己妄想了。她想,司徒清瀟的話她一定銘記心中,永生不忘。張寅收她為徒的諄諄教誨,司徒云昭的賞識,臣子本分,醫家本分,是她逾越了。司徒云昭不會是她的依靠,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