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司徒云昭看著她,眼中的悲哀卻更甚了,她冷呵了一聲,聲音低低啞啞的:“險些忘記了,這個攝政王之位,還是你t施舍于我的,在你心里,我不過就是個輔佐司徒清洛的工具罷了,對么?你知道我要的不是攝政王位?!彼靶牟?,卻一次次退讓,不是為了這個王位,而是為了她啊。 司徒清瀟任理智占了上風,偏開了頭,沉靜地問:“你既不想放棄皇權,趙王,景王,你都沒有放過。所以,你也不會放過皇上,是么?” 可是她到頭來,口口聲聲,還是司徒家。 呵。司徒清瀟越在意司徒家,她心中就越恨司徒家。司徒云昭面色沉冷,永遠對著司徒清瀟溫柔似水的她,第一次說出近乎狠毒的話語來,“你們司徒家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司徒清洛不止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殺父仇人之子,父債子還,天經地義?!?/br> 那狠毒,卻也只是針對司徒家,沒有半分是對她。 司徒清瀟眼神頓時像一把寒劍,她步步逼近,聲音就像是冰沉的湖水,“那父債女還,是不是也一樣?” 不是她要司徒云昭跌進溫柔鄉,而是她自己跌進了溫柔鄉,竟然與殺她侄兒侄女,日后還要殺她弟弟,殺光司徒家的人同床共枕。 司徒云昭紅著眼眶,迎著她的眼眸,任由她眼中的寒劍一點一點刺進自己的身體里,心臟處像是破開了一個洞,汩汩地流著血。 停不住,也堵不上。 司徒云昭喉間像是哽著淋漓的鮮血,怎么也吞不下去。 “你真的太冷血了?!?/br> 司徒清瀟走了,只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言語,一個冰冷如寒霜的眼神,與清冷疏離的背影。 直到那扇門關上,發出的聲音,才驚醒了她,強逼著她面對這空蕩的房間。 司徒云昭雙眼直直地,腳步踉蹌著,向前走了兩步,半跪下了身子,顫抖著手,小心地,撿起了地上那只紅豆米粽,又小心地把上面的箬葉重新包裹上,就像是撿起,再拼湊起她那一片片破碎的心。 茯苓沒有敲門,也沒有叫她,悄聲間走了進來。她其實都聽到了。她開始后悔那日司徒云昭中箭,她對司徒清瀟的話為何不再重一些。 “主上,景王府的幾十萬兵器全部收繳了,景王所說的那封信在管家身上搜出來了,上面的筆跡很陌生,不曾見過,已經繼續去調查了。主上,景王和景王的侍妾、管家,奴仆全部都還關在暗室里,那封信的事情,景王沒有告訴他們,要不要斬草除根,以絕后患?” 司徒云昭低著頭,深邃如水的眼眸里泛著紅血絲,開口的聲音無比沙?。骸八懔?,除了景王,其他的人,送到戍北,都放了吧?!?/br> “主上,您不要如此自苦?!?/br> 一向冰冷的茯苓胸口起伏著,翻滾著濃烈的情緒,不知如何疏解,不知如何勸解。司徒清灝謀害司徒云昭,司徒云昭仍舊給了他一次機會,可他不知悔改,以秘密相要挾,暗室里的侍衛都聽到了,斬草除根,禍及家人,是他咎由自取。 司徒云昭的聲音低沉沙啞又凄冷,含著濃重悲傷的深情,像是從另一個孤獨的世界傳來,“我退讓的還不夠多么?我已經為她留下六公主了,司徒文泰的命,我沒有要,這皇位當日我也退讓了,她要什么,我傾盡全力,都給了。為何,她還是不滿意……茯苓,我到底哪里做錯了?” 當日許都督等人勸誡她將景王府斬草除根,殺掉司徒清灝所有至親,但她依舊留下了六公主。茯苓喉間動了動,嚅囁著,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從四面八方蔓延而來。她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來勸解?!安?,您根本沒有錯?!?/br> 司徒清洛勾結太傅,私下謀劃,她若想要司徒清洛的命,早就可以要,可司徒清洛仍舊好好的。她說不會放過司徒家的人,可是司徒家的每個皇子公主明明都活的好好的。 明明,司徒文泰殺她父王,司徒清灝又來殺害她,司徒清灝的血脈,日后勢必要承襲景王爵位,他們都姓司徒,他們是司徒家的血脈,這世代為敵的仇恨,難道他們日后不會為父為祖報仇么?難道他們日后會不向著司徒家么? 連司徒清瀟,即便愛她,也依舊記得,自己姓司徒。 茯苓想,只有司徒云昭,傻到用生命在愛著另一個人。 即便她不是權臣,司徒文泰與司徒清灝父子,一脈相承殺害先平南王與她,平南王府已經轟然倒塌了一次,她要有多善良才能放過這一家人?到頭來,她為自保不得不斬草除根,卻都是她的錯。她已經在退步了,她已經柔軟的快要不像外界的傳言了。 天下人辱罵她狠毒冷血還不夠,連她深愛之人,都要來指責她。茯苓真的為她不值。 古來為圣人者可以賢德,可是為權臣者,若像圣人一般要求自己,莫說地位權力,恐怕早已成為他人的刀下亡魂。官場如戰場,不是你吃我,就是我吃你。如若不掃清這些障礙,日后的皇位即便坐上了也是搖搖欲墜。 她聲音輕飄著:“可是為何,本王覺得自己做錯了,不然為何,她要怪本王呢?!彼v橫官場幾年,大權在握,從來殺伐果決,不會給自己留半分隱患,可今日她第一次生出了一絲懷疑和后悔。 她發現自己有些受不住司徒清瀟如冰如寒的目光,那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尖刀,扎進了她的心,又握著刀柄在其中旋轉一圈,扯的鮮血淋漓,連呼吸都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