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幾日皇帝還抱著一絲僥幸,或許是哪里追查錯了,然而又經過幾日的差訪,種種結果還是依舊指向了趙王。 群臣開始竊竊私語。趙王霎時間嚇白了臉色,趕忙跪下,“父皇,不是兒臣,你聽兒臣解釋——父皇!” 用盡了氣力,皇帝猛烈地咳嗽起來,“朕不想聽。若你只是一時糊涂,能知錯就改,也好,可是你如此嗎?這幾日朕遲遲未辦你,就是想給你機會,沒想到你非但不知收斂,反而越發放肆,朕已經給過你機會了!”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天家皇室大位之爭互相陷害早已見怪不怪,趙王行事魯莽沖動,能做出這種事來也并不稀奇,群臣勸道,“陛下息怒,注意龍體啊——” 皇帝嘆了口氣,“趙王收買御醫,謀害于朕,散布謠言,造謠太子。來人吧,先把趙王打入天牢,令刑部徹查此事?!?/br> 兩個侍衛壓住他,趙王目光發直,臉色慘白,幾乎癱軟在地。 三皇子晉王見狀趕忙出列跪下,“父皇!父皇!父皇息怒啊,求父皇饒了大皇兄,他是我們的兄長,是您的長子啊父皇!” “那朕更不能饒過他!你也知你身為皇長子,卻不思如何為弟弟們做榜樣,你帶頭殺父弒君,謀害手足,你要你弟弟們學什么?!” 除卻景王和太子,另外幾個諸王也出言相勸,諸王爭斗多年,皇帝從未表態,如今卻拿趙王開刀,一時間諸王也人人自危起來,平日里互相謀害,一到此時皇帝真要拿親生兒子開刀,他們反倒害怕起來。 趙王失了氣力,攤在地上,口中喃喃,“救命...救命...” 兵部尚書也出言,“陛下,自古刑不上大夫,那監牢里陰冷,王爺去不得啊,況且,趙王身為親王,陛下不如將他禁足在府中,待事情查清,再做定奪?!?/br> 陸太傅輕嗤,“尚書大人哪來的怪論?我朝何時刑不上大夫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大都護輕聲道,“是啊,從前的各位親王,陛下的兄弟們,死在牢里的不知有多少了,如今輪到趙王了,又說什么刑不上大夫,簡直可笑?!?/br> 陸太傅沉了沉臉色,“總之,趙王為人臣子,謀害陛下,陷害儲君,若是常人早就株連了九族,看在趙王是皇親的份兒上,陛下沒有殺了他,只是暫時將他打入天牢,查明真相而已,趙王若問心無愧,又懼怕什么?” 其他皇子的幕僚黨羽也陸陸續續趁機落井下石,皇帝臉色愈加沉重。 趙王知道,他這一入天牢,就算能活著出來,也全然失去了繼承大位的資格,一個入過大牢的皇子是不光彩的,是要永遠留在他身上的烙印。他本是除了太子,最有望皇位的人,以后卻要看著別人榮登大位,而自己永遠屈居臣下,對著高高在上的兄弟磕頭下跪么?不!他做不到!那還不如讓他去死! 趙王突然猛烈地掙扎起來,掙脫了兩個侍衛,梳得一絲不茍的發髻也散了,額前落了兩綹頭發下來,看上去狼狽得很,全然失了所有司徒皇族的風采。他連滾帶爬,爬到文臣之首的那人腳下,對著她磕頭,腦袋砸在深紅色的地毯上,發出咚咚的聲響,他因恐懼和急切,喘著,“平南王,救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 司徒云昭長身玉立,清俊非常,她負手立在原地,連頭都未低一下,淡聲道,“本王如何救你???” 趙王抓著她的朝服裙袍,抱上她的腿,“平南王,你能救我的,你一定有辦法救我,現在只有你能救我了?!?/br> 好幾位大臣見狀紛紛走了過來,還未動手,司徒云昭抬起繡著金蟒的黑靴一腳踹在了趙王的胸口,趙王向后倒,鎮南將軍接住了他,一手便將他拖到了大殿中央,“趙王,有話好說,你這樣成何體統?” 司徒云昭黑靴踩在深紅的地毯上,走到趙王面前,大發慈悲一般低了低頭,“這說到底是陛下的家務事,本王不便插手,你還是去求你父皇吧?!?/br> “父皇,父皇!”趙王才爬起來,緊往前爬了幾步,“父皇饒命,父皇饒命,兒臣,兒臣知錯了,兒臣不能進天牢??!求父皇饒了兒臣!” 皇帝嘆了口氣,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和一聲聲的哀求,到底還是心軟了,“趙王,待朕查明真相,你若能悔過,便放你出來,你是朕的親生骨rou,朕不會殺你的?!?/br> 趙王隨后癱倒在地上,被兩個侍衛一齊架了出去。 許多朝臣都暗暗嘆息,諸王更是面面相覷。 皇帝重重地咳嗽,捂著胸口,也失了力氣,“刑部尚書,此事就交給你了,散朝吧?!?/br> 皇帝才將站起身,便覺一陣天旋地轉,隨t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陛下——??!” “快宣御醫??!” 眾臣和宮人驚呼,皆手忙腳亂地上前,大殿上亂成一團。司徒云昭向后半轉了轉身,許都督上前,她輕聲道,“去外面找山瑾,讓他把張寅叫過來給陛下施針?!?/br> “是,主上?!?/br> 永陽宮。 皇帝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虛弱,張寅帶著幾個御醫跪在龍榻前診脈,司徒云昭站在龍榻旁的高階上,其余太子諸王群臣,約莫十幾個人,皆是當朝重臣,站在階下,堵在了寢宮中,面色各異,不過大多都是驚疑未定,面有憂色。 “溫寧公主駕到——” 先皇后早逝,宮中始終無有正宮皇后,嬪妃雖多,卻無人合適,所以多年一直未曾再立后,后無人主事,只有兩位貴妃協力六宮,卻無正式名分,大公主,二公主都已出嫁,溫寧公主身為嫡長公主,便請了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