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個人若非良善,又怎會只是見其可憐,便在路邊撿個孩子回家,再撫養多年長大呢。 她突然間想起了什么,隨即轉了話題,眼眸明亮,看著司徒云昭,“對了!平南王,我近日還在研習古書上講的催眠之術,用以心理治療,您可要試一試?” 司徒云昭喜歡一切新奇的東西,不抗拒且尊重,便來了些興趣,“哦?如何催眠?有何療效?” “就是通過引導令人入睡,可以令人說出內心壓抑或最深層次的事情,也可以通過此法使人放松內心,舒緩郁結,因為常常郁結存在的原因便是壓抑在心底,若如此便能宣泄出來,達到舒緩的效果。曾經西域的攝魂術也是如此,不過那多用來害人,控制他人,朝朝代代的醫者慢慢改良了攝魂術變為催眠術,用以心理治療?!?/br> “倒是有點意思?!?/br> “心情極度壓抑或崩潰時,用此方法可以放松一下,對于您的郁結之癥說不定有些幫助,您可要一試?” 司徒云昭眼眸黯淡下來,眉頭跳了跳,“不必了,本王的心結在何處本王自己清楚?!?/br> 張汶活的純粹簡單,情緒外放,便是對著司徒云昭,也絲毫不加掩飾,想說什么做什么都寫在了臉上,她有些失望地低下頭,“我暫時還學藝不精,待日后,一定會把您的郁結之癥治好的!” “本王這是心病,無藥可醫,你如何治好本王?” “行醫者,哪里有靠病人自己醫自己的道理呢,若病人能治好自己,還要我們大夫做什么!” 司徒云昭忍俊不禁,“本王的心病無藥可醫,只能靠自己痊愈,這話可是你師父說的?!?/br> 小姑娘傻笑兩聲,“不好意思么師父,但我始終是這樣想的?!?/br> “你除卻診脈和催眠術,還會些什么?” 張汶如實回答,“風寒內癥,各類外傷都略懂一些,只是不大精通,治療一些普通的傷病都是可以的?!?/br> 司徒云昭始終躺在搖椅里,雙目輕闔,淡聲道,“你可愿侍本王為主?為本王所用,聽本王的命令行事?” 她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愿意,我愿意?!?/br> “嗯。那你便隨你師父一般,喚本王一聲主上就是了。從今往后,這平南王府你也可常來,本王府上女眷多,有個女御醫,也方便些?!?/br> 小御醫敏捷地捕捉到了“女眷多”這個詞,她有王夫和孩子了么?可從未聽人提起過,便忐忑地問,“你成親了嗎?” 司徒云昭只覺得心中顫動,成親?她腦中閃過司徒清瀟的面容,冷聲道,“沒有?!?/br> 笠日。乾陽宮。 皇帝龍袍齊整,戴著平天冠,坐在龍椅上,“咳咳——眾位愛卿,新歲已至,今夜便是新歲宴會了,朕這身子怕是不大好,無法主持宴會,不如就交由平南王來主持?!?/br> 眾臣自然無有異議,司徒云昭立在群臣之首,卻道,“這新歲宴,說到底是陛下家宴眾臣,臣一介外人,不合適?!?/br> 無人想到平南王突然推脫,眾臣便開始議論紛紛,“這——” 各位王爺的黨羽見有機可趁,也有些坐不住了,一位大臣提議,“既然陛下龍體欠安,那自然是該由國之儲君擔此大任,既是為人臣,更是為人子的責任所在?!?/br> 另一位大臣見此機會,轉了轉眼珠,“陛下,太子年紀尚輕,還未經太多歷練,何以擔此場面,不如讓趙王來,趙王是陛下的長子,也理應為陛下分擔,為諸王作出表率?!?/br> 皇帝兩邊衡量再三,擺擺手示意,重重地咳了咳,“那便讓太子與趙王一同主持吧,他們一個是嫡子,一個是長子,便代表了朕的皇子們?!?/br> 重華殿。 一年一朝的新歲宴來臨,群臣聚集在此,重華殿寬大雄偉,地上皆是朱紅色的地毯,大齊皇帝司徒文泰坐在高位龍椅之上,先皇后早逝,近幾年便只有他一人獨坐尊位,身后是諸位公主妃嬪,太子諸王,后面是雕龍刻鳳的金制屏風,華貴非常。 群臣按照品級,在下首依次排開,有不少王公大臣還攜來了家屬,每人一張高幾,桌上滿是精致的珍饈美酒和琉璃盞。 皇帝身體不適,隨意虛言了幾句,便先行回寢宮了,龍椅空懸,留下太子和趙王一左一右主持宴會。 司徒云昭坐在下首首位,這是她自從先平南王去世之后第一次參加新歲宴,遠遠地看著上首尊位旁的司徒清瀟,她今日一襲華貴典雅的公主裝,發上戴著繁復的發飾,美麗矜貴,是人間極盡尊貴的大國公主,如若今日自己上去主持宴會,是否便能站在她旁邊,如同帝后一樣?司徒云昭笑著,幾步之遙,卻有如千山萬水,她是君,而自己永遠是臣,生來如此。 宴會過了半個時辰,太子和趙王也不再多言,殿里歌姬舞女,歌舞升平,美輪美奐,卻絲毫不會叫人覺得奢靡頹廢,威嚴莊重的大殿,如日中天的王朝欣欣向榮,群臣推杯換盞,把酒盡歡。新歲來臨,一年只此一次的宮宴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帶著孩童的大臣臉上更是笑逐顏開,幸福無比。而維持著這王朝國泰民安的那個人,心中卻只有無盡的落寞。 萬家燈火,竟無一盞是為自己而亮,笑顏萬千,竟無一人與自己有干系。 烈酒幾杯下肚,已隱約有些醉意,司徒云昭拿著金酒壺,出了大殿,殿間朝臣眾多,孩童玩鬧,進進出出也多,也無有幾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