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深呼吸了一口，“快到家了?！?/br>
    她的喉嚨有些發干，窗外的冷風灌進來，宋錦的目光便放在了外面的景色上。

    這實在太突然了，她只是偶爾會聽宋玉萍說，奶奶得的是慢性病，這種病最折磨人，看不好，只能用藥維持生命。

    疼起來的時候實在難受，想死又死不了，只能躺在床上，艱難地忍受疼痛。

    到了天鵝園之后，宋錦沉著步伐往家里走。

    客廳里的宋琦在收拾行李，見了宋錦回來便停了動作，“姐……”

    “你要回老家？”宋錦揪著眉頭問她。

    宋琦搖搖頭，“學校那個金融比賽小組參賽的人要去外地一星期，媽讓我專心比賽，沒讓我回去?！?/br>
    宋錦緩緩坐下來，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沒有人說讓宋錦回去這件事情，但兩個人心里都開始想這一點。

    “媽什么時候回去的？”

    須臾，宋錦才開口問。

    “早上就回去了，怕我不參加比賽就沒說，我也是剛知道沒多久?！彼午脑捳f得斷斷續續，她不知道宋錦在想什么，更不敢開口細問。

    宋錦自然也不想宋琦耽誤她的比賽，她更不想回到村子里，但讓宋玉萍一個人回去她又不放心。

    思來想去，宋錦難受得很，靠著椅背一聲不吭。

    “姐……”宋琦在她旁邊坐下，晃了晃她的胳膊。

    “你幾點的車??？是不是要去學校集合？”宋錦深呼吸了一下，努力維持自己平靜的情緒，“把行李收拾好抓緊出發吧，別耽誤時間了?！?/br>
    宋琦沒應，只是紅著眼睛坐著，也沒起身繼續收拾行李。

    “聽話?！彼五\的語氣嚴厲了些，“抓緊時間?！?/br>
    “那你呢？”宋琦不舍，“媽沒給你說肯定是不想讓你回去的?！?/br>
    “沒事兒，我看著處理?！彼五\走到行李箱旁邊，“收拾好了嗎？要不要陪你去超市買點吃的帶路上？外省的話你買點特產帶走？”

    “我就去一星期而已?！彼午浪诠首鲌詮?，生怕自己走了之后只剩宋錦一個人，她的情緒會崩潰。

    僵持之際，宋玉萍的電話打了過來。

    宋錦盯著手機屏幕看了幾秒，把電話掛了。

    “姐……”宋琦喚她，下一秒宋玉萍的電話就打在了她的手機上。

    ——“讓你姐接電話?！?/br>
    宋琦把手機遞過去，宋錦也不接，她只好開了免提。

    ——“小錦，媽就請了三天假，把這邊的事情辦好之后就回學校了，順便再看看你外婆外公?！彼斡衿寄沁吢曇羿须s，伴隨著些方言，“你忙好自己的事情，馬上到五月了，畢業生事情也多，你不用擔心我?！?/br>
    “我只是不想你一個人……”聽到宋玉萍的聲音之后，宋錦的情緒終于憋不住，她哽咽著嗓子，“我回去跟你一起好不好？”

    她知道宋玉萍脾氣好，回去之后又免不了村子里的閑言碎語。

    要是她回去的話，至少還能幫著回懟一通。

    小時候，她沒少跟那寡婦掰扯，勢必要爭個頭破血流。

    ——“我說了！你就好好在市區待著，家里用不著你！”宋玉萍呵斥她，聽見宋錦的抽泣，又忍不住把聲音放軟，“你好好想想，現在已經是結束的時候了，媽只是回來收尾，以后我們就再也不用被這里的爛攤子牽扯了?！?/br>
    ——“你聽話，媽處理完就回學校了，你知道媽心里顧著自己的學生呢，眼下都是高三的孩子，媽知道輕重?！彼斡衿紭O力安慰她，勸說她不要回來。

    “我知道……”宋錦重重地點頭。

    ——“我們小琦忙著競賽，小錦馬上就要去大公司上班了，都是mama的很有出息的孩子?！彼斡衿夹α诵?，“以后媽就跟著享?？??！?/br>
    電話被掛斷了，宋錦擦了擦頰邊的眼淚。

    “姐，你別傷心了?！彼午鲋五\讓她重新坐下，“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去便利店給你買了你愛吃的吐司，買了好多，還有一些我們經常吃的零食，都在冰箱還有柜子里面放著?！?/br>
    宋錦吸了吸鼻子，抽了張紙巾擦眼淚，“時間不早了，你快出發吧?！?/br>
    “你別哭了……”宋琦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憂心忡忡地往外走。

    宋錦跟著把她送到門口，囑咐道，“比賽的時候用心一點，不要想別的?！?/br>
    “嗯！”宋琦揮揮手，拉著沉甸甸的行李箱離開了。

    客廳內安靜下來，宋錦漫無目的地走向冰箱，里面滿滿當當裝著食物，應該都是宋琦買的。

    各種包裝袋的掩蓋之下，里面放了好幾瓶啤酒。

    宋錦拿出來幾瓶，抱在懷里。

    天色已經黑了，她卻渾然不覺。

    宋錦在地上坐下，靠著沙發，幾瓶怕啤酒被她全部打開了，整整齊齊放在茶幾上。

    她悶頭喝著，卻沉默掉著眼淚。

    情緒似乎控制不住，意外總發生得格外突然。

    宋玉萍的話她在過去無數次想過，如果有一天，奶奶死掉了就好了，這樣如同夢魘惡魔般的人就不會纏上她們了，更不會在某個幸福的時候突然闖進她們努力維持好的生活。

    現在她的壞想法好像成真了，宋錦說不出來這是什么感覺。

    她無法體會其中的難過，只是忍不住掉著眼淚，心臟和腦子里似乎都是空白的，什么也裝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