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燁不屑一嗤：“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求你了，我想知道?！彼鲱^看他，眼神算不上真摯，語氣幾乎一點波動都沒有。

    黎川蹙眉，余光落在方冉懷身上。

    這句話對姚燁很是受用，他愉悅地坐回沙發，仿佛終于被人崇拜了一回：“好吧，來都來了，就告訴你。那天王泰仁目睹了我從陳福君辦公室出來……說真的黎川，他膽小如鼠沒有遠見，和這樣的人交心，你也沒聰明到哪里去?！?/br>
    “說重點?！狈饺綉汛驍嗨?。

    “他自以為聰明，想要來套我的話?！币罾浜?，咬牙切齒道，“這次我是真的差一點就殺了他。但我知道要不了多久警察就會來，我沒精力再編造另一個人的死亡原因，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隨便敷衍了事想打發他回去?？上н@個老東西好像認定了我是兇手……呵，他的表情……”

    說到這里就沒再繼續，姚燁摩挲著下巴，仿佛陷入回憶。

    那表情……不是單純的害怕。姚燁還能想起來。稀疏的眉毛緊緊攏在一起，松弛的眼角雕刻著歲月的痕跡，他如此看他，深深地看著他。像是憐憫。

    稍時，姚燁將腦海中的畫面強行清空，又換上一副輕蔑的神情：“故事會得結束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br>
    只是方冉懷像沒聽見似的，問：“你說警察沒證據？”

    姚燁瞥向他。

    “可是我這里有你出入陳福君辦公室的監控錄像。當初你沒刪干凈，技術太差，建議回去再補補課?！?/br>
    啪嗒！

    玻璃酒杯從方冉懷耳邊飛過，若不是他快速偏了下頭，肯定會被砸中。

    “那正好，既然你爆出底牌，也就沒了最后的價值?！币罘词治兆⊥考善靠?，似乎將它當作趁手的武器，“在這棟樓里，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見證你的死亡?！?/br>
    “姚燁！”黎川擋在方冉懷身前，深呼吸仿佛在強壓情緒，“說吧，你到底想要什么?！?/br>
    “呵……”姚燁揚著下巴緩步走來，“陳福君臨死前也說了這么一句，真是……悲哀。其實他可以活下來的——可惜他有軟肋?！?/br>
    “呵……哈哈哈哈哈……軟肋。愛人，孩子，親人……真是懦弱，幼稚！”姚燁癲狂地指著他們，“你們所有人！都是群廢物！沒有軟肋才會強大，為什么你們就是不懂呢？！廢物！”

    “喬陽也沒有軟肋?！狈饺綉逊穸ㄋ?，“為了報仇，他連自己親媽也能殺。不也死在你手下么？”

    “錯！你知道說服他動手有多困難嗎？花費了我多少精力和時間，那種平平浪費資源的女人，有什么活著的必要！靠儀器吊著一口氣，不如犧牲自己做點貢獻。怎么就沒有這個覺悟呢？！”

    “那葉瀾當初不顧勸阻獨自跑去舉報，出了車禍造成重大傷亡，這算浪費資源么？”方冉懷盯著他，“如果她那天不出門，也許就不會遇上喬陽父親，車禍不會發生，沒有人傷亡，一切就都不一樣——”

    砰！

    又一個酒杯砸向地面，姚燁失控地抓著黎川頭發，另一手就這么握著玻璃碎片，抵在他脖頸：“閉嘴??！”

    他嘶喊。

    “你再多嘴一句，我立馬殺了他??！”

    “殺了他，你就得不到你想要的了?！边@一刻方冉懷顯得異常冷靜，他面不改色，仿佛黎川和他沒有關系。

    這種無所謂的態度連姚燁都沒預料到，他先是愣了愣神，然后又笑了。

    “……不過如此?！彼p蔑地做出評價。

    但只有被按在地上的黎川才能看見。方冉懷垂在輪椅邊的手不停顫抖，仿佛在用力抑制某種情緒。也許是害怕，也許是暴戾。黎川不知道。

    他只是輕輕伸出食指，安撫般勾了勾方冉懷冰冷的無名指。

    方冉懷很快回應他，幾乎是在肌膚相碰的一瞬間就反手抓住他，與他十指緊扣。

    第0094章 “別看”

    “說說你的條件吧?！狈饺綉颜f。

    姚燁這才終于直起身，居高臨下看他們，眼神猶如看螻蟻。黎川忽然回過神，原來那天在柏盛大樓，姚燁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摔倒的外賣員。只是那時黎川心事重重，無力分辨他的眼神。

    “你的所有股權?！币顝霓k公桌抽屜里拿了份文件，扔到黎川面前。

    幾十天以前的那句“拿你當朋友”，似乎早就隨著生命的終結而死亡。

    黎川冷哼道：“原來你當初是這么威脅黎錦言的?！?/br>
    姚燁不置可否。

    “我可以簽?！崩璐◣缀醪患偎妓?，“條件是把他送出去?！?/br>
    “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br>
    四目相對，無聲無息。

    ——“快快，設備帶好，馬上趕往柏盛大樓！”

    電視臺，小王記者以最快速度坐上副駕，一行人整裝待發，只有在去往現場的路上，才抽出時間取消那家烤rou的預定。

    市公安局也掀起不小波瀾，座機響聲此起彼伏，報警熱線幾乎被打爆。

    “三隊四隊，馬上出警！”

    “別接電話了！他媽的趕緊聯系平臺把直播給我掐了??！”

    于是人們在手機中看見的最后畫面，是黎川用筆尖對準自己大動脈，發了狠地威脅：“那你動手吧，他死了我也不會活，我手上的股份跟著我消失也不會到你手上?！?/br>
    夏夜的風，溫柔又暖意，樓下大道終于出現夜跑的人，陪他一起跑的是一條白絨絨的薩摩耶，一人一狗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