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數據庫還在瘋狂運作,進度讀取越來越快,然后—— 叮。 提示音響起,方冉懷循聲望去。 只見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行字: 【ip地址已鎖定。海濱市?!?/br> “……好,我知道了,盡快處理?!?/br> 另一邊,辦公室內。 掛斷電話,陸時宴轉身看了眼黎川:“我這邊也找人去處理了,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br> 黎廣安去世的消息一經爆出,幾乎驚動圈內所有人。 這下不僅是吃瓜群眾,這群虎視眈眈盯著柏盛的競爭對手們終于也露出獠牙。 各種極端情緒蔓延,似乎大家都心照不宣。 柏盛馬上要完蛋了。 陸時宴這個局外人都有些焦灼,黎川倒是挺能沉住氣。 他先是給黎錦言打了個電話。 聽筒傳來正在通話的提示音,也就大概能猜到黎錦言現在處境只會更艱難。于是轉而又將重心放回王泰仁身上。 畢竟處理事情要一件一件來。 嘟—嘟—嘟— 只是這次的電話也沒能接通。 “聯系不上王泰仁?!彼贸鼋Y論。 剛準備掛電話,就見靠門邊的陸時宴突然動了動,轉身朝某個方向看著。 電話自動掛斷,陸時宴頭也沒回:“再打一次?!?/br> 黎川照做。 嗡嗡——嗡嗡—— 有什么聲音似有若無傳來,陸時宴集中注意力,調動感官跟著微弱聲響走—— 最終停在某間辦公室前。 黎川跟在身后,兩人對視一眼。 “王泰仁的辦公室?!彼忉屢痪?,然后不由分說就擰開門把手! 房間里空無一人,百葉窗擋得嚴嚴實實,連外面的路燈都沒能透進來。 幽暗中,只有桌上的手機不停震動,發出刺眼的光。 啪嗒。 順手開了燈,光亮鋪滿屋內,一切都無處遁形,包括被手機壓在底下的一封…… “辭職信?”黎川挑眉,算不上吃驚。 大概看了一眼,落款日期是兩天前。 也就是說,在無人知曉的時間里,王泰仁已經消失兩天了? 黎川食指規律地敲在桌面,略帶玩味道:“失蹤兩天的人,家里不報警,也沒有打電話到公司來追問情況,看來是知情的啊?!?/br> “然后緊接著,媒體就曝光了陳福君的遺書,和黎叔叔的死亡?!标憰r宴坐在沙發扶手上接話,兩條長腿無處安放,雙手抱胸?!澳悄悻F在打算怎么辦?” 黎川用敲桌面的手指撓了撓后頸:“還能怎么辦,都失蹤了,先報警唄??偛荒茏约簞佑藐P系去找人吧?!?/br> 滴滴。 【k,找到了沒?】 電腦彈出發芽的消息,方冉懷喝完最后一口泡面湯才騰出手打字。 【沒有?!?/br> 【臥槽,連你都找不到,對面什么來頭?】 【多重加密而已,我還需要時間?!?/br> 說完,他喪失了最后的耐心,沒再理會趙舒佟發來的消息,直接下了線。 泡面吃得有些渴,他就隨手擰開擺在地上的礦泉水,咕嚕咕嚕猛灌幾口,然后捏扁塑料瓶,一個拋物線扔進垃圾桶里。 啪。 面無表情打了個響指,方冉懷又重新靠進坐墊。 自從紀澤蘭病危轉移到海濱,他就住進這家酒店直到現在。 以前要么是在醫院照顧她,要么是寸步不離跟在黎川身后,獨自呆在酒店里的時間少得可憐,以至于此時此刻,重新回歸寂靜,倒顯得有些不太習慣。 思緒放空,他胡亂刷新桌面,鼠標不自覺就點開某個文件夾。 刷啦。 視頻突然跳出來,露出紀澤蘭干枯蠟黃的臉。 這是她在清醒的最后關頭,錄給他的遺言。 紀澤蘭后半輩子雖渾渾噩噩,一直深陷痛苦中,但她始終是個聰明的女人。 那天她回光返照,身體短暫恢復的同時,也帶回了她的執念。 她就是很想親自見到黎廣安,問他一句: “這么多年過去,你可曾有半分后悔?” 如此睿智的女人,清楚地預見自己的悲劇。 她是無法再躲避什么了,但她的兒子,此生她最愛的人,還尚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當護工將u盤交給方冉懷時,他破爛不堪的靈魂才得以被拯救。 留給紀澤蘭的時間并不多,視頻也只有短短的十二分鐘,但她還是花了一大部分時間對方冉懷噓寒問暖。 問他是否過得很辛苦,問他有沒有好好吃飯。 這些細小的、嘮叨的關愛,是方冉懷從未感受過的。 就像是臨近開學才瘋狂補作業的學生,字跡慌亂得不成體統,可還是盡可能多地,寫一些,再寫一些,直到筆墨耗盡,在紙張上留下深淺不一的劃痕。 “你從不自由。mama知道,你為了照顧我犧牲了很多?!币曨l里,紀澤蘭的臉被淚水浸透,“你是被折翼的幼鳥,是我圈住了你。但是現在,你自由了?!?/br> “飛吧,小冉,往更高的地方去飛。不管用什么方式?!?/br> “mama永遠永遠愛你?!?/br> 咔噠。 播放完畢,電腦瞬間黑屏,所有一切都歸于黑寂。 逝去的人隨著視頻結束而消散,就只能聽見留下的人克制又傷痛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