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股guntang熱流直往頭上涌,黎川心里聽得冒火,終于崩潰喊道:“黎錦言黎錦言!為什么你的嘴里永遠只有黎錦言,難道只有他才是你親兒子嗎?出國十年我還真成個外人了是嗎?!” 不同于梧桐巷,黎家房間暖氣開得足,就算只穿單薄一件也不會冷,可黎川卻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氣的。 一陣寂靜后,黎廣安抬眸,眼神悲憫。 “……你確實不是我親生的?!?/br> 黎川是黎廣安夫婦從醫院帶回來的棄嬰。 結婚好幾年都沒能懷孕,夫妻兩人為此費了不少心思,一直到某天去看了醫生才知道,譚玉珍沒有生育能力。 在醫生建議下,正當他們思索試管的可行性時,候診廳的長椅上傳來清脆的哭聲。 就這樣,還在襁褓中的黎川找到了新的歸宿。 后來,柏盛越做越大,比起夫妻,黎廣安和譚玉珍之間更像合作伙伴,僅存的情誼隨著黎廣安出軌消失殆盡。 一開始他還很謹慎,顧及著妻子的臉面沒太過分,可譚玉珍自覺虧欠,竟默許黎廣安在外面的行為。 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黎錦言的出生直接威脅到黎川的未來。 考慮到這點,譚玉珍早早將遺囑立好,把自己在公司的股份全部留給黎川,并送他出國,希望他能遠離是非之地,擁有嶄新的人生。 為了讓黎川好好呆在國外,她向兒子隱瞞了自己患病的事實,連最后一面都沒能見上。 去世后,她手里還緊緊拽著黎川幼時的照片。 在外面的十多年里,黎川的人生軌跡如譚玉珍的預想進行著。 他在家逐漸被邊緣化,連公司員工和家里傭人都在私下談論,董事長為了哄情婦開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送走,在董事長夫人去世后更是對他不聞不問。 有了這樣絕情的家人,黎川本該毫無牽掛開始新的人生,但他卻將自己綁在黎家,只因他不忍看見母親的心血被外人奪走。 可誰又曾想到,繞到最后,他自己才是那個外人。 “呵,庶子和養子……誰又更高貴一點呢……” 一口烈酒入喉,辛辣順著喉頭滑入胃里,試圖將苦悶掩蓋。 黎川歪坐著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都在旋轉。 “黎先生,房間已經為您準備好了,需要扶您上樓嗎?” 酒店服務員是什么時候過來的,又是怎樣將他拖回房間的,黎川一概不知,世界就這樣一直旋轉著,伴隨著強烈的耳鳴,陷入混沌黑暗。 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中午了,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震動聲被柔軟的被子掩蓋,黎川帶著渾身酒氣睜開了眼睛。 頭痛欲裂,胃里翻滾。 他忍著惡心起身,晃晃悠悠走到迷你冰箱旁,拿了瓶冰水猛灌大半瓶,一直到感覺嘴里的酒味被沖淡不少才停下來。 然后肚子就開始咕嚕嚕叫了。 他皺著眉,無聲吐出個“草”的嘴型,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來,就徑直沖進廁所。 身體的強烈不適讓他在一定程度上忽視了心里的苦悶,黎川揉著肚子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竟覺得自己沒昨天那么難受了。 畢竟現在已經這樣了,他再怎么痛哭流涕也改變不了什么,倒不如就讓這些破事順著抽水馬桶流進下水道。 攤在沙發上,黎川久違地從口袋里摸了根煙開始吞云吐霧。 尼古丁順進肺部的瞬間,他腦袋跟著清醒了點。 現在的情況也不算太差,雖然沒身份了,但至少還有錢啊。獨自在外生活這么多年,他還是很樂觀的。 想到這里,黎川嘴角不禁劃出一絲嘲諷的弧度,他夾煙的手微微顫抖,連帶著氣息都不算平穩。 憑什么。 他覺得不公,同樣是生活在這個家里,為什么黎錦言就能輕而易舉得到本不屬于他的,為什么自己和母親要得來這樣的下場,就因為沒有血緣關系嗎?既然如此,那當初又為什么要把他帶回來? 如果本就流淌著貧苦的血液,又何必強行將他帶進繁華富貴。 眼前逐漸被什么模糊了,黎川仰頭,一股熱流順勢落進他脖頸。 原來是眼淚。 像是決堤般,委屈如浪潮一波又一波襲來,他突然覺得苦悶,又覺得無助,好像過去的二十三年皆是一鬧劇。 他自認是個缺點很多的人,愛耍少爺脾氣,喜歡揮霍,周圍的朋友非富即貴,可現在看來,他完全就是在享受不屬于他的人生。 他又覺得黎廣安過于絕情。如果不想他接管公司,直接說就是了,為什么還要近乎殘忍地劃清界線,難道二十多年的相處在他眼里也完全不算什么嗎? 嗡嗡—— 正當他沉在思緒中時,手機又響了。 這已經是幾分鐘內的第三次了,他被這震動吵得頭疼:“干什么?” 聲音嘶啞,語氣低沉,姚燁一愣,半天才回過神:“……黎總,小黎總今天來公司了,我看他的架勢就覺得不對,八成是來接手的,您什么時候回公司???” “隨便吧,我不回了?!?/br> 黎川滿不在乎,倒是把姚燁驚起一聲炸:“什么?!” “別喊?!崩璐]好氣道,嗓音中透著冷意,“公司跟我沒關系了,你們愛干嘛干嘛吧,把該給我的那份錢給我就行?!?/br> 他一直都是個任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