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男人抿著嘴,腳下鐵皮以一個非常不自然的狀態向下凹陷,他顫抖著:“塌了!這破樓梯要塌了!” “你先別動!”李敞四處張望,發現根本沒有可以借力的東西。 “救我??!”男人崩潰,話音落下的同時,鐵皮瞬間斷裂,男人像是上旱廁沒站穩,掉坑里一般的速度迅速陷了進去。 男人一腳懸空,另一半身子卡在上面,他抱著欄桿,欄桿同樣岌岌可危。 “救命哇!你們不是警察嗎!救我??!” 男人聲嘶力竭,眼淚欻欻的往下飆。 陸行舟看了眼樓下,二人的位置處于二樓的下側椅,離地面的距離怎么著也得有個七八米。 這人不懂技巧,摔下去輕則崴腳,重則癱瘓,陸行舟和時間賽跑,試圖沖過去拉住對方。 然而他前腳剛邁,整個鐵皮就連同著他腳下的位置一同向下坍塌。 “抱頭!抱頭!”他自身難保,只來得及提醒對方一句。 陸行舟眼前畫面不停反轉,整個人順著破開的豁口向下墜落,人在這種時候很難保持清醒做出安全的下落姿勢,他強行控制自己,試圖讓脊背向下。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陸行舟落地的瞬間聽見江昱和李敞緊張的呼喊聲。 男人也摔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鐵皮被陸行舟壓在身下,實話說他整個人都是懵的,腦袋里就像是有兩只亂撞的蜜蜂,嗡嗡的亂叫,擾亂他的思緒。 他既不覺得疼,也看不太清東西,只能感受到雪花落在臉上產生的冰涼的觸感。 江昱來遲一步,他親眼看著鐵皮樓梯斷裂,陸行舟混著一堆亂七八糟的碎片從幾米高的位置墜下。 冷風打在臉上,他心底沉的發漲,那股從靈魂深處涌起的顫栗就像電流一般擴散至四肢百骸。 明明摔下去的人是陸行舟,江昱卻覺得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每一根神經都跟著痙攣。 這種恐懼他說不清楚,他從沒有過任何情緒,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感,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握住,痛苦、壓抑。 他走到陸行舟面前,始作俑者這會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他的身下都是生銹的鐵皮,銹水染紅了他周圍的雪。 “陸隊?”江昱叫他,這人就眨著眼睛,木訥的看他的臉。 “陸行舟!”江昱捏住對方的衣領,把人從地上扯了起來:“陸行舟!” 陸行舟茫然,昏昏噩噩的看他。 “我沒事?!彼袷峭蝗换厣?,找補的反復強調:“我真沒事,沒受傷?!?/br> 陸行舟的視線逐漸清明,江昱眼瞼微紅,緊張的情緒略顯浮夸的出現在這張平時不動聲色的臉上,有些格格不入。 “李敞你去看看那邊那個,不用盯著我?!标懶兄垌槃萜鹕?,試圖把李敞支走。 李敞猶豫著,陸行舟為了讓倆人放心,拍了拍身上的羽絨服,原地轉了一圈。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嗎?” 他腰不酸腿不疼,全身上下除了因公殉職外的羽絨服沒一點問題。 為了證明自己,他又拍了兩下羽絨服,羽絨服被鐵皮劃出一道豁口,他一拍,一大團鵝絨就順著豁口噴了出去,落在江昱的身上,非?;?。 江昱額頭青筋暴跳,他松開手。 李敞噗的笑出聲。 “那個……拜托來個人扶我一下唄?” 一同墜落的男人被遺忘在角落里,他緩了一陣,才迷迷糊糊的呼救。 好在他剛才聽了陸行舟的話,是抱著頭掉下來的,沒什么大事,李敞過去拉他。 陸行舟低頭撿了把雪,擦掉手上粘的紅泥。 一想到江昱之前和他說過他無法共情,和那一句:“我裝的”,陸行舟突然惡趣味泛濫。 如果他不是提前知道江昱不能共情,也許就真的信了江昱剛才擔心的模樣。 可這人偏偏不能共情,還因為他之前的“要求”故意裝的一臉緊張,他就想逗逗江昱。 “嘶……”他捂住一側肩膀,假裝很疼樣子斜眼看江昱,江昱果然一個健步走了過來,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怎么了?”江昱的語氣雖然平靜,但從語速上來看,還是能看出他是有點著急的。 陸行舟忍不住想笑,一本正經演出來的痛苦瞬間被爆笑聲所替代。 江昱意識到自己被騙,臉上表情凝滯。 “就……呃……你剛才緊張那樣,演的還挺像的?!标懶兄蹝熘σ猓骸安恢赖倪€以為你真擔心我?!?/br> 他聲音不大,李敞那邊聽不見。 江昱沒解釋沒反駁,默認了陸行舟的玩笑,直到李敞扶著男人上了陸行舟的suv,江昱才站在車門外突然問他: “你一直都是這么冒失的嗎?” 江昱這話不是在嘲諷,也不是在質疑,而是一種接近陳述的語氣。 陸行舟愣住了。 他發現自己最近確實不太對勁,他啞口無言,以至于后續他回到分局,看著男人進入詢問室,他都還在思考江昱的這句話。 他強行把這些事情拋之腦后,試圖用案子掩蓋這些紛亂。 “你叫邱隘是吧?”陸行舟翻開提前調好的檔案,按例核實邱隘的個人信息。 邱隘點頭。 “你和死者孟晚是什么關系?”陸行舟問。 “我是他房東啊?!鼻癜拈L相比較老實,如果用刻板印象來形容的話,就是有點肚子,做小買賣的商人形象,還有點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