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聲音極輕,好在沈素耳朵還不錯。 沈素扶著衛南漪靠近了玉狐貍,衛南漪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去在狐貍右后腿上摩挲一瞬,祠堂里忽然升起道道玉白色的光芒,光芒極盛,將兩只妖的視線都遮住了,祠堂里有瞬間詭異的安靜。 衛南漪做完這些就縮回了沈素懷中,她輕咳兩聲道:沈姑娘,往左一步朝前半步。 沈素連忙照做。 祠堂里什么都看不到,沈素憑著身體記憶算出了衛南漪讓她移過去的地方,正是她們原本站立的位置。 她剛剛站穩,腳下猛地一空,她和衛南漪竟是就這樣摔了下去,摔下去前沈素聽到了螳螂妖撕心裂肺的喊聲:陣口,她們知道陣口! 果然,正如沈素猜測的那樣,衛南漪是知道陣口的。 只是,她們現在不該入陣的,而是該逃離的,衛南漪需要郎中,需要止血。 身體還在不住墜落,衛南漪身上原本就有傷,再摔上一摔,不知還能不能活著,沈素擁著衛南漪的手越發緊了,在心中無聲哀求,但愿她可以給衛南漪當個rou墊。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們并沒有摔著,而是平穩地落了地。 沈素覺得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她們即將落地的時候,拖拽了她一下。 等著站穩以后,沈素聽到了衛南漪的聲音:沈姑娘,這是貔相鏡龍陣,陣口每開一次,位置都會發生變化,那螳螂妖并不聰明,一時半會找不到入口的,我們暫時沒事了。 她真的帶著沈素逃離了兩只妖的手中,只是沈素開心不起來。 沈素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她指尖是guntang的,那上面沾滿了衛南漪的血,她吸了口氣:夫人,你受傷了。 衛南漪當然知道自己受傷了,她輕輕抬眸就對上了沈素滿是愧疚的眼眸,忍不住輕嘆一聲:沈姑娘,我不會死的。 她氣息微弱,但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的生命不會輕易終結。 衛南漪話落以后,沈素才發現衛南漪后背的傷口居然是止住了血,只是那翻開的皮rou并沒有要愈合的意思。 她皺著眉,望著衛南漪的背,她不明白依著衛南漪這樣強大的愈合能力,那手腳上的傷為什么沒有愈合? 衛南漪見她不動,只是死死地盯著自己,十分無奈地又嘆了口氣:沈姑娘放心,有人想拿我的命登仙界,若是我輕易死在他人手中,那他的棋豈不是白下了,這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無非是疼一些。 雖然衛南漪沒有說明白,但沈素聽明白了。 衛南漪口中的人自然是江諳,江諳一心一意想用衛南漪的命來鋪平他的無情道,當然不會放任她輕易死去,亦或者可以換一種說法,在衛南漪沒有重傷不治的情況下,只有江諳能夠輕易殺死她,再不濟也該是比江諳更強的人才能殺死衛南漪。 江諳在衛南漪身上動過手腳,這或許也是衛南漪早已活了一千多年,靈骨全碎,修為全無,但卻沒有快速衰老死去的原因,只是他將衛南漪害成這樣,為的是泄憤,又怎會愿意幫衛南漪減輕痛苦,所以衛南漪后背的傷口雖然止住了血,但完全沒有要愈合的意思。 只能不死罷了,痛苦那是真實存在的。 衛南漪是因為她受傷的。 沈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覺得心口疼得厲害,淚珠幾乎要從眼眶中奔出來。 她掐著手心,極力克制住了情緒,她問:那人是誰? 她知道是誰,但她這一刻竟然希望衛南漪能夠親口告訴她。 衛南漪深深地看了眼沈素,略帶痛苦地道:那是緒兒的父親,我的仇人。 她用仇人來形容江諳,這是沒錯的,但她刻意說了聲那是江緒的父親,她似乎是忘了江緒和她會站在同一陣營里的。 沈素:江姑娘那般敬愛夫人,夫人的仇人必定也是江姑娘的仇人。 衛南漪不贊同地搖搖頭:那是我的仇人,但不該是緒兒的仇人。 她說的是不該,沈素就明白了衛南漪并不想江緒弒父,無論她有多痛恨江諳,她也只希望這份痛恨由她自己承擔。 沈素覺得她似乎找到了報答衛南漪的契機,她頭腦一熱:夫人如果不想江姑娘弒父,那我替夫人報仇! 聽到沈素堅定的語氣,衛南漪臉上的恨意淡了些,一點點溫柔的光滲進眼底。 她在看沈素,所以眼底的溫柔也屬于沈素:沈姑娘可是失血過多,怎么開始說胡話了,沈姑娘都不知我仇人是人是妖,是好是惡,又有多厲害,如何替我報仇。 衛南漪忽然臉色變了變,較為低落道:更何況,這是我的事。 沈素忽然有些看明白了衛南漪這個人,她跟江諳不同,她心中道德感太重,雖落得如此境地,她也沒有將自身仇恨寄于她人的想法。 她不愿讓江緒背負罵名,也不愿意連累沈素。 哪怕,她很明白依靠她自己,根本報仇無望。 怪不得在原書里,衛南漪還活著的時候,江緒早已加入魔宗也沒有怎么找過正派弟子麻煩。 沈素改了口:我也不全是為了夫人,今日被抓我才明白活著有多難,如果我能和江姑娘一樣厲害的話,也不會落得這樣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