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迷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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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開到沈璧君的公寓樓下,傅西川先下了車還貼心地替沈璧君開了車門。在車門打開的那一刻,她臉上是一閃而過的錯愕,看來昨天的話他并沒有聽進去。 “傅西川等等?!毖劭淳鸵介T口了,沈璧君還是猶豫不決地叫住了他。 “怎么了?”傅西川轉過身來,明明是面帶笑意的,可她看到的竟全是他眼里的迫切。是想要去見溫羨?還是因為激起了他挑戰的興趣? “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 是的,不圖財不圖人,他完全沒有動機,這實在是說不通的。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太多了,以至于沈璧君都沒有好好地停下來想一想,這一連串壞事的發生,究竟是因為什么。 傅西川無奈地聳聳肩,他伸手就要去牽沈璧君,而這時的沈璧君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的動作,也沒有來得及反抗…… “姐……你回來了……”這一幕,正好被替溫羨打開門的沈星珩撞了個正著,他有些尷尬地想把門關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溫羨早就在他身后把一切都看見了… “溫羨……”沈璧君這才回過神來,她慌張地把傅西川的手掙脫開,本能地想解釋什么的,可她一抬頭,對上溫羨失望的眼神,要說的話在嗓子眼,就又全憋回去了。 大概現在說什么,他也不會相信了吧。 “哎呀,太巧了我們又見面了?!备滴鞔ńz毫不在乎,咧著嘴笑得很燦爛,和他平時在那些雜志上笑得一樣,沒有一起破綻,極其完美。 “不巧,我特地來的?!睖亓w也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眼里清冷的光輝讓人不寒而栗。 他的笑和傅西川的是完全不用的,如果說傅西川是的笑是天使般的溫暖,那溫羨的就是地獄的使者,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被假笑的天使迷惑而忽視了那個孤獨而可愛的地獄使者了吧。 “都別在門口站著啊…大家進去坐吧?!鄙蛐晴癯闪藠A在中間最為難的人,他尷尬地摳了摳頭苦笑著請他們都進去坐下。 等待沈璧君和傅西川進去了,他才把旁邊那個死倔著撐著的溫羨也拉進去了。沈星珩望著他們互相不說話,也不好開口,只好一個人坐在溫羨身邊悶頭刷著手機……他的為難點在于,不知道沈璧君是否還愛著溫羨,也不知道溫羨今天是不是前來離婚的……他怕他稍微說錯一句,就將他們的氣氛送去了極端。 “你今天來找我什么事?”整個屋子靜得只聽見墻上掛鐘的指針走動的滴答聲,沈璧君實在沒能僵持下去,自己先起身給溫羨倒了杯水。 沈星珩見此情形不免覺得頭痛,這下可是徹底完了,表姐給溫羨哥倒水不給傅西川倒水,就說明她現在可是把溫羨哥當外人,把傅西川當自己人。 溫羨并沒有碰放在他面前的那杯水。 “沈璧君,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溫羨柔和的話語一出,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沈璧君更是他們之中最驚訝的,他竟然一點兒不生氣? 她當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個月前的今天,他們第一次見面。沈璧君記得那天是在她小小的診所,他推開門,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沈璧君小姐”…… 沈璧君點了點頭,心在突然被戳中之后,竟然是甜甜的。 “玩回憶殺就很卑鄙了吧?!备滴鞔ê懿蛔R趣地打斷了他們,往沙發上一靠,很有主人的姿態,“既然沈璧君已經決定和你分開了,就請你也別在糾纏她了,這樣大家都不用難堪?!?/br> “沈璧君已經是成年人了,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你不用再干涉她了,我想她明白這之中的利害吧!沈璧君你覺得呢?” 傅西川在此處特地把“利害”二字用了別扭而奇怪的重音,像是在向沈璧君傳達什么信息。 沈璧君已經緊張到捏了一手的汗,她知道傅西川在說什么,這其中的利害她也全都知道,可是,她此時隱隱期待著的,是希望聽到溫羨接下來想說什么……可等待的感覺總是又竊喜又害怕的,像乘坐著云霄飛車… “傅西川你先回去吧,”她終于還是決定,要單獨坐下來好好和他聊聊,現在,換了傅西川震驚了,可她并不想理會,只是繼續逐客,“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br> “星珩,幫我送一下傅西川吧,我想和溫羨單獨說話?!?/br> 沈星珩當然是聽從指揮,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局面,他立馬跳起來就差上手去拽沙發上的傅西川了…… “走吧傅先生?!边@下可輪到他嘚瑟了。 傅西川不管怎么樣都是極其平靜的,就連這樣明晃晃地被驅逐出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也很端莊而無奈地點點頭。 “沈璧君我希望你做的選擇,都是你想好的?!迸R走時他也不忘再給沈璧君打一劑預防針。 “傅先生話怎么這么多呢?”倒是沈星珩等得不耐煩了,推著傅西川就歪歪斜斜地出門去了。 二人走后,沈璧君和溫羨還是陷入了一陣尷尬,誰也不知道該誰先口,不過這樣的相處實在難得。明明 就只是幾個星期未見,怎么等到真正想念不止的人坐在面前的時候,也會有曾錯失了對方幾個世紀的感覺……離開溫羨的日子 ,對沈璧君來說,真的太漫長了。至于溫羨,又何嘗不是呢,用盡了傷人的話,最后總是要歸自己來修補的。 沈星珩很聽話的送走傅西川后,就乖乖地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反正他是要給他們拖時間的,現在就要看溫羨自己能不能把握機會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今天出來的溜達的路線平常他也有走過,怎么今天走起來,覺得格外的陌生?尤其是旁邊的店鋪,還一直重復,跟迷了路一樣怎么都找不到公寓樓下的那家寵物店…… “不應該??!”沈星珩撓了撓頭,又往前走了好些路才發現自己又回到剛才的那個位置了,“怎么這么邪門?” 他努力地回想了一陣,剛才送傅西川打了車,然后他是往公園的方向走的,走了大概半小時的路程就原路返回來了,按理說這又過了半個小時,應該也到樓下了啊……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沈星珩一連撥了好幾通沈璧君的電話,卻總是在通話中,就又撥了溫羨的,竟然也是在通話中,“難道他們倆這么快就說完了?” 他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手機的鎖屏界面,這才發現他的手機是沒有信號的……難道是中了什么邪?光是想想就夠讓他背后一陣發涼的了…… “沈星珩,是你在那里嗎?” 忽然從背后傳來的沈星珩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才夠叫他背后一陣發涼的,這個聲音可是常常出現在他的夢里,并且醒來之后也久久不能消散的,換句話說,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叫他茶不思,飯不想的人。 “妖魔鬼怪,你可別迷惑我?!彼挪簧袭斈?,一定是假的! 盡管那個人好像一轉身就能觸碰到了,可他還是不愿意相信是真的。 “你快走吧你,我可是很有定力的,你沒機會的!”這番情急之下,沈星珩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只是心里像貓抓一樣得極其難以忍受。 “沈星珩,是我啊,我是江尤啊?!惫?,他就是沒猜錯,也就是沒回頭。 “少騙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看那些聊齋的女鬼,總是化作人形,把人誘騙了去,再吃了他……” 等等…沈星珩脫口而出這番話就是一怔,他不明白剛剛他為什么要說鬼,難道說,在他的潛意識里,江尤已經死了嗎…… “江尤!”他猛得一驚轉過身來叫了那個名字,眼前的人竟然真的就是他活生生的江尤…… 在周遭越來越大的霧氣里,沈星珩開始有些看不清他了,他這才慌了,急切地撥開霧走到江尤的跟前去。 江尤摘下自己的鴨舌帽,看著他,微微一笑,很疲憊也很欣慰。 “江尤……真的是你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定就只是一個美夢而已,等到夢醒了,他等了這么久的江尤一定就會消失了的對不對? 江尤的眼睛很亮很好看,就像沈星珩對自己名字的介紹的那樣,一閃一閃亮晶晶的,他笑起來的樣子,也很清澈,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鄰家大男孩。 這就是讓沈星珩心動了的人啊。 “是我啊,你怎么了,連我也不認識了嗎?”江尤好似很委屈,撇著嘴想伸手抱抱他。 沈星珩忍著淚拼命地搖搖頭就鉆進他的懷里,那里面真的好溫暖啊,他還能聞到他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他還和高中那個時候用的一模一樣。 “我認識我認識,我怎么會忘了你呢!”沈星珩表現出來的堅定前所未有,他當然不會忘了他,他做夢都是他。 “那就好?!苯扰呐纳蛐晴竦谋?,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得到的回應是沈星珩的越抱越緊,嵌入骨髓,他知道沈星珩等這一刻真的等了太久了,“星珩,我決定回到你身邊了,再也不丟下你了。我要和你住在一起,陪著你?!?/br> “我們去結婚,國內不可以就去國外,我要給你別人可以給你的所有承諾,就像高中一樣,帶你見我所有的朋友,所有的親人。如果他們不…不接受,我就請求他們,請求他們祝福我們!如果你mama不接受,我也一定會照顧她的,我…我一定給你最好的一切,你相信我!” 江尤的情緒是突然波動的,沈星珩又何嘗不是呢?他的眼淚終于是決堤了,這么多年的等候他并不是想換來什么所謂的名分和空頭承諾,也不需要江尤為了他去對抗全世界,因為他們曾經試圖去對抗過,只不過都失敗了…現在的他要的一點兒也不多了,只是想把江尤留在身邊,就好了。 “江尤……” “嗯?” “我好想你!”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該丟下你!” 再遇見江尤,沈星珩就像陷入夢境一樣,那個夢境他覺得自己一定有超能力,不然怎么會緊緊地抱著江尤呢? “你以后真的不會離開我了嗎?”他還是那么得不確定,畢竟他曾經違約過,現在就算抱著他也難免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江尤笑了笑,輕輕地嘆了口氣,再放開了他,“你看著我的眼睛?!?/br> 沈星珩聽話地照做了。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真的不會離開你的?!苯群退麑σ曋?,目光真摯到讓人非信不可。 可這奇怪的氛圍怎么就像極了來求前女友復合的渣男呢? 不過沈星珩依舊深信不疑,他又用力地點點頭,其實無論江尤說什么,他都會相信的,哪怕只是泡影,他都心甘情愿。 “走吧?!?/br> “去哪兒?” “去了你就知道了?!?/br> 江尤牽著沈星珩的手,沈星珩就這樣乖乖地跟著他走了,絲毫不懼前路有何不測。 “你怎么知道這招對他管用?”柏漫遠遠地站在霧里,一臉疑惑地望著身邊的傅西川,他嘴角微微勾起,看上去是得逞之后的喜悅無疑了。 傅西川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攬進懷里,輕聲細語地說,“我的計劃當然管用,現在等他清醒過來估計就會神傷好一陣了。誰讓他總是這么狂妄無禮,不給點教訓真的就不知道把神放在眼里?!?/br> 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里。 “那沈璧君和溫羨呢?你拆散得怎么樣了?”柏漫并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安,畢竟那日見到溫羨的時候,他身上可是有仙尊的神息的。 傅西川有些得意地輕聲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過不了多久沈璧君就會跟溫羨離婚了,到時候就等著看溫羨孤苦伶仃愛而不得吧?!?/br> 他的計劃還很全面,不僅要拆散沈璧君和溫羨,他還要在他們分開后折磨死溫羨,等溫羨一死,就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沈璧君,讓她不堪忍受是自己間接害死溫羨而負罪地活著。 至于他為什么要做這些,大概就只是因為溫羨是即將捉拿他的人,他們兩個,已經在無形中就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處境了。 神仙打架,也是格外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