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剛解開,申屠玨就猛地坐起,一口鮮血噴吐在地,而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伴隨著咳嗽,零散的破碎內臟也都嘔出。 本就冷白似雪的臉,更沒了人色,黑色發絲黏在冒著冷汗的額角,鮮血將唇染得譎詭似妖,竟有幾分驚心動魄的脆弱美感。 沈未然大驚,這他媽怎么又一個碰瓷的,他這回真的什么也沒干??! 但又有點心虛,畢竟這輩子修為高深到他自己都摸不著底,剛才雖然有意克制并且自認為克制得很好,卻也不好說是不是真的沒問題。 靈力是不敢再往外放了,怕給人造成二次傷害,四處看了看,起身給申屠玨倒了杯冷茶,用靈力烘得溫熱了,遞到他嘴邊。 啪。 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申屠玨收手,力不可支地倒在床上,懨懨地掀起眼皮看沈未然,虛弱道:“沈未然,何必假惺惺地對我好,我如今這模樣,不全拜你所賜?”又很諷刺地勾起嘴角,“你這便得償夙愿了?” 沈未然: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沈未然昨晚睡得香沉,無論怎樣都回憶不起,他是如何將人綁回來的。 難不成是夢游?這也太有病了吧? 陷入迷茫的沈未然一時不知怎么回答,這沉默模樣似乎又刺激到了申屠玨,他掙扎著勉強坐起,動作間廣袖滑落,手腕上青紫交錯的痕跡一閃而過,又被他動作不太自然地藏起來。 踉蹌著往外走。 沈未然自然看到了他傷痕,眉頭一皺,“你去哪?那傷是誰弄的?” 申屠玨在門口停下,正午炙熱的陽光似乎要將他整個人吞沒,抓著門框,用力到指節都發抖,良久,才匆匆吐出極冷的幾個字。 “與你無關?!?/br> 沈未然的心猛地被刺了下,下意識起身出去追,申屠玨因為受傷,步伐沉重而緩慢。 背影瘦削憔悴,像是挺拔卻不堪摧折的梅枝,原本高山冷玉般的存在,不經意展露出的幾分脆弱,更讓人疼惜憐愛。 沈未然腳步頓住,突然反應過來。 他媽的,又被演到了。 第一世,他就是用這副模樣,引得自己深陷險境,修為全廢,雙腿殘疾。只能靠他定時給自己供給靈力,才得以讓破爛的器官勉強運轉,讓自己成為一個只能依靠他存活的廢物。 偽裝嬌軟這一套,真是百試不厭。 沈未然眼中多了幾分玩味,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后面,并未掩飾自己的腳步聲,做出一副想要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樣子。 而后在申屠玨倒下后,沈未然利落地從他身邊經過,沿著去左凌燁房間的道路去了。 直到最后,都沒有半分關心他的模樣。 等沈未然徹底走遠,申屠玨才輕巧地從地上起來,施法除灰,遙遙望著沈未然離去的方向,難得流露出幾分疑惑。 明明昨天晚上還叫他相公、老婆,怎的他這般可憐,倒在地上都不來扶? 也不回頭看。 - 沈未然進來時,左凌燁正在打坐修煉,他無事可做,斜靠著美人榻剝葡萄吃。 凡人之軀終究有限,不同于生于仙域從小就被靈力滋養浸潤的修士,若是讓直接讓左凌燁用自己的身體上去修煉,恐怕未等煉至元嬰,身體就要被靈力撐爆。 所以沈未然特意給他煉制一副新的身體,這一個多月不眠不休,也都是為了搜集材料。 左凌燁是魂修,屆時直接將魂魄移進身體里便可,但難移的是根骨和靈根,還需要一樣天品雪蓮,才能制成丹藥,讓根骨靈根從他體內順利剝出,再移進去。 對于現在的沈未然來說,這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只要去趟被修士們成為死亡之地的天蓮山便可。 正思索著,左凌燁醒來,吐出一口濁氣,見沈未然在,立刻起身下床,給沈未然剝葡萄吃。 遞到他唇邊,沈未然倒也習慣這位帝王的伺候,吃了兩三粒,感覺有些吃不下了,才拒絕。 于是左凌燁就將那顆貼蹭過沈未然嘴唇的葡萄,自然而然地塞到口中。 上好的西北部的貢品,汁水甜膩,比他過去吃過的所有葡萄,味道都好上許多。 珍惜地舔掉手指上殘留的甜汁,左凌燁問道:“先生,我們何時啟程?” “現在?!?/br> 沈未然仿佛土匪下山,把皇帝寢宮內的好吃的都塞儲物袋里,憑空一劃,便裂開一道大口子。 泉水叮咚,鳥雀相和,一池嬌艷蓮花,在清涼微風的吹拂下,款款擺動。 蓮花圍繞著蓮花臺競相開放,蓮花臺臺面上畫著復雜繁異的紋路,而蓮花臺正中,躺著一副幼兒的身體。 精致可愛,雙眸緊閉,同左凌燁小時模樣別無二致。 沈未然拉著左凌燁跨進去,身后的洞自然合起。 這便是仙人之術! 左凌燁雖是人間帝王,于人道上做到極致,可于仙途,卻連仙域的孩子都不如。 仙域人司空見慣的事,對他來說,都是天方奇譚,更別說沈未然隨意展現的這手撕裂虛空了。 這可是仙域人來了,都要嘆一句“臥槽,牛逼”的程度。 沈未然走在前面,蓮池內的蓮花便舉拖著二人,通向中間的蓮花臺。 左凌燁心中澎湃非常,憧憬又仰慕地望著前面那人,身形并不高大,也全無仙人姿態,穿著樸素到有些寒酸,舉止無度,就連身為凡人的他,都比沈未然更像修士,更像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