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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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踩著拖鞋往里走到客廳,左右兩邊都是窗戶,雪白的窗簾隨風飄揚,帶進陣陣花香, 左手邊是電視機柜,巨大的顯示屏,黑色皮質沙發下還墊著少數民族花紋的羊絨地毯, 右手邊是四方形的實木餐桌,兩把木椅,墻上還有一個壁爐,壁爐前放著一把藤椅,隨著風輕輕搖晃。 白雪坐進搖椅,兩手搭在肚子上,搖搖晃晃地看著天花板上的銀色金屬吊燈,嗯,不喜歡,她喜歡古老的沒有科技感的東西。 她無所事事地起身去廚房里兜一圈,長長的流理臺空蕩蕩的,只有一套刀具在木架上泛著寒光,屬實浪費了這么大的空間,白雪過去伸長臂展丈量一下,躺一個人倒是剛好,但也只能是女人或者孩子, “永遠都是女人和孩子,”白雪雙手叉腰,打量著空蕩蕩的白色大理石臺面,“弱小,弱小才是最大的罪惡?!?/br> 她最后不滿地斜一眼這不長不短的流理臺,打開冰箱翻找食物,當然不可能有,冰箱電都沒插,她又跑去開電視,還好電視可以直接看,遙控器就放在深咖色的玻璃茶幾上。 徐昭林進來的時候白雪正橫躺在沙發上,支著腦袋百無聊賴地看電視,睫毛耷拉著,眼睛半睜半閉,電視機音量小得都聽不見,看屏幕才知道是 cctv9 的一部紀錄片,生產紀錄片, 畫面里是一個頭大身子小的嬰兒,肚子上連著臍帶,蜷縮著身體,像一條人形蝌蚪,皮膚幾乎是透明的,可以看清覆蓋在下面的血管。 “這是七個月的時候,很大了對吧?” 白雪握著遙控器跟站在沙發旁的徐昭林做一番解說, “該長的都長得差不多了,可以離開母體單獨存活?!?/br> 徐昭林站在她腳下,把目光從電視機屏幕上收回來,陰沉沉地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視線緩緩下移到她的肚子,又換上一副輕松調侃的笑容,“還挺會現學現賣,第二次當媽,想準備得充分點?還是對這個孩子比較有感情?” 白雪又呆呆地望著電視,此刻屏幕上是一個產婦在生產,滿頭大汗,頭發全黏在臉上,齜牙咧嘴地尖叫哭喊, “為什么會對孩子有感情呢?” 白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金發碧眼的女人,漂亮立體的五官被痛苦的表情擠成一坨皺巴巴的rou,“它害得我那么慘,恨它,討厭它才是正常的吧?” 徐昭林像是早習慣了她和常人不同的價值觀,走過來坐在她旁邊的小沙發里,呆呆地望著電視,現在那產婦已經生完了,抱著一個裹在白毛巾里的小嬰兒,嬰兒身上滿是黏稠的血污,還咧著嘴哇哇哭,臉上皮膚皺在一起,丑得像外星人,但那產婦卻是滿眼幸福,激動得落淚。 “還是要看個人吧,”徐昭林失神呢喃, “有的女的確實不喜歡小孩兒,但要是跟特別喜歡的男人生的估計好一點吧,我也不知道,我都沒見過我爸,我媽就像你說的那樣,覺得生我耽誤她賺錢,害得她都變丑了,也跟你一樣,沒喂過奶?!?/br> ”可憐的娃啊,”白雪啪的一下關掉電視,“爹不疼娘不愛,娶個老婆也不愛你?!?/br> 黑黑的屏幕上倒映著兩個人的影子,白雪把自己擺成長條狀也躺不滿一張沙發,還有很大的空間,可徐昭林還是把自己縮在側面的小沙發里,兩個人都看著屏幕,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所以才分開嘛?!毙煺蚜诌€是望著剛才的方向,那里現在只有一片漆黑, “那你現在來干嘛來了?還不走?你退了幾張車票了?”白雪翻個身平躺,望著雪白的天花板發呆。 “這么多年夫妻,總要來道個別?!毙煺蚜致牭桨籽┓淼膭屿o,轉過頭來看她,這幾天他一直在笑,像條搖著尾巴的大狼狗跟在白雪身后,可現在他耗盡了力氣,再也無法粉飾太平。 白雪說他這幾天演得不錯,但她不知道那是他們曾經有過的時光,只是被她扔在了記憶的長河里,漂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那時候她還只是有些征兆,老是莫名其妙發脾氣,摔東西,像是在和不知道什么東西抗爭,可大部分時間都還是小孩子的樣子,就像這幾天一樣,調皮純真,時刻需要被關注和呵護,但夠了,徐昭林覺得那就夠了,他想一輩子這樣下去也蠻好, 可她還是沒戰勝那個東西,被越拽越深,她故意摔碎了這份平淡的幸福,似乎把好東西摔碎才能讓她覺得踏實,似乎毀滅才是應有的結局, 她瘋狂地要推開他,傷害他,割裂和他的關系,盡管如今在失憶的她看來事實正好相反。 “看你這么可憐,”徐昭林看著白雪從沙發上爬起來,爬到沙發邊,越過沙發扶手爬到他身上,扶著他的膝蓋,跨坐在他腿上, “安慰你一下吧?!卑籽┳谛煺蚜稚砩?,摟著他的脖子俯視著他的眼睛,那里是空的,黑洞洞的,沒有往日玩世不恭的笑,沒有直白的、侵略的欲望,也沒有恨意,什么都沒有。 “不想要嗎?”她捧著他的臉,仔仔細細在他眼中尋覓,可那里像井一樣, 她時常在回閃的記憶里看到那口井,她拉著爸爸的手,又蹦又跳,因為爸爸那一天對她特別特別的好,糖葫蘆,甜醅子,灰豆子,甜,甜,甜,都是甜的,他雖然還是不看她,但緊緊握著她的手,帶她到公園里玩,陪她蕩秋千,把她推得老高老高的,太高了,她有點害怕,攥著鐵鏈的小手汗津津的,但爸爸說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