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亂了。

    “你......”

    云舒仰著脖子，去觀察顧衍的反應，他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顧衍，你答應了我，便不能負我，我只給你一次機會?！痹剖嫘σ怄倘坏哪曋櫻艿拿佳?，神色溫柔。

    而她剛才說話的語氣，卻是顧衍從來沒有見過的認真。

    顧衍反應過來，云舒是在回應他先前的承諾，她要他的絕對忠誠。只有如此，她才愿意交付真心。

    顧衍沒有說什么毫無意義的保證之言，只簡簡單單回了個“好”，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來驗證的，而他不會讓她失望。

    云舒的人他要，心他也要。

    馬車停了，車夫在外稟告說宋府到了，顧衍不得不放人。

    “我到了，你回去吧?！?/br>
    話落，云舒作勢要下車，顧衍忙拉住她的手腕，將藏在身后的盒子遞給她，“舒舒，這個給你?！?/br>
    “這是什么？”云舒問他。手心顛了顛盒子，發覺分量挺沉。

    “禮物，當心腳下，回去再瞧吧?！?/br>
    “好吧?！?/br>
    云舒沒有再繼續追問，撩開車簾，扶著杏雨的手，準備下馬車。

    待馬車重新緩緩啟動，與云舒擦身之際，顧衍突然撩起車簾，探頭貼近云舒耳畔，興沖沖道:“你既收了我的禮物，便要記著每日想我?！?/br>
    “......”

    云舒腳下一個趔趄，只聽一道清脆的咔嚓聲。

    她腳崴了。

    第42章 42

    腳崴時的聲音挺響, 結果卻并不嚴重，一點兒也不影響行走，一度讓云舒懷疑, 那聲清脆的咔嚓聲只是幻聽。

    “傷著哪了？”顧衍離得近, 自然也聽見了動靜，急得立馬便要下車。

    云舒不想說是因為被他的話給驚的, 于是忙伸手攔住他，道：“行了, 別折騰了, 真沒事兒，不信你看?！?/br>
    說著, 她往前走了幾步，又當著他面, 提起裙裾，不甚雅致地跳了一下，果然沒什么大礙。

    顧衍這才放心, 怕云舒諱疾忌醫, 又忍不住叮嚀：“那你回去若發現不適, 記著一定要尋大夫過來瞧瞧?！?/br>
    “好了，好了, 顧衍你真夠啰嗦的，”云舒不耐煩地趕人，“趕緊走?！?/br>
    云舒剛回到海棠院，衣服都還未來得及換下，婼婼便尋了過來, 她近日忙著跟新請來的琴藝師傅學習琴技，好些天沒過來了。

    屋里暖烘烘的, 云舒穿得厚，覺著熱，抱了椸架上的衣服準備去換。

    她招呼婼婼自便，又讓杏雨去小廚房跑一趟，讓他們多做兩道菜。

    小姑娘跟在云舒身后，見她手里抱著個精致的盒子，好奇問道：“jiejie，你拿的這是什么??？”

    云舒去屏風后面，脫掉厚重的斗篷和襖裙，換了件在屋里穿的輕便的織錦石榴紅褙子。

    “顧衍給的禮物?！痹剖嫠厥謱㈤L發攏到腦后，看了一眼，隨意回道。

    晚膳因為多加了兩道菜，要多等會兒，兩人便移步去暖榻上坐著等。

    “jiejie，原來你今日出去這么久才回來，是去見庭之哥哥了?！毙」媚镎Z調微揚，顯得很興奮，知道是顧衍給的，頓時對盒子里的東西失去了興趣。

    “嗯，有事同他商量?！?/br>
    “怪不得呢......”婼婼小嘴里塞著松子穰，卻絲毫不影響她說話，“沒想到，庭之哥哥最后會成為我的姐夫呢，jiejie，你說我和姝兒算不算美夢成真??？”

    “姝兒先前便說，若是jiejie做她嫂嫂就好了——”

    “jiejie，你不知，我倆還偷偷去求過菩薩呢?！?/br>
    “如今看來，白桐書院邊上的月老真的靈驗，果然叫我倆，得償所愿?！?/br>
    “對了，我還替兄長求過姻緣呢?！?/br>
    云舒：“.......”

    差點忘了，她這個meimei對顧衍簡直好感十足，圣上賜婚后，全府上下，對這門婚事表現得最開心的便是她了。

    不過顧姝跟宋妍婼各自心思，云舒先前是絲毫不知的。

    如今知道了，云舒也對這倆課業常年墊底的小姑娘完全沒轍。心道：怪不得你倆常被夫子罰了，一天天的，心思都用在替她人求姻緣上了。

    云舒寵溺地刮了下小姑娘挺翹的鼻尖兒，笑嗔道：“淘氣，下回記得給自己求求姻緣?！?/br>
    小姑娘嬌哼道：“我才不求呢?！狈凑罅艘彩前浊?。

    母親沒有瞞她，婼婼知道了，姨娘懷她時用過厲害的墮胎藥，她的身子幾乎不能受孕。

    而她喜歡的郎君，曾在她及笄后對她袒露過心跡，少女情竇初開，自是心喜萬分的。

    少年愛意熱烈赤忱，又是天子驕子，可惜是家中獨子，她不能害他。

    其實，他們也算得上門當戶對，又與父親同屬一個陣營，真真算得上是絕佳的姻緣。

    可她在知道自己是這樣的身體狀況后，便知自己注定與那人無緣了。

    婼婼想過，如果她去求母親，母親一定會幫她，可婼婼不愿意，若是未來注定會因為子嗣而意見相左，那不如直接在萌芽之初，將其扼殺于搖籃。

    總好過，情逝后兩廂生怨。

    因而，小姑娘違心的說了許多傷人的話，與愛慕的少年決裂。如今，那人已與世交家的姑娘定親，而她自己也會順從爹娘的意思，留在府上招婿。

    如此也好。

    就像jiejie說的那樣，世人對不能生育的女子苛刻，但以他們宋家如今的榮耀，她大可嫁個家世稍稍差些，但模樣出挑、性格好，愿意將她放在心上，且不會納妾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