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欽正拿出茶幾底下的遙控器，把客廳陽臺的自動窗簾打開。

    “早上好，睡美人?！?/br>
    窗外的太陽怎么看都不像早上，白在江知道他在打趣自己。

    “昨天是喝了藥才會睡到現在?！卑自诮辶讼律ぷ?，有些不自在地站在沙發扶手附近，“最近睡眠不好，弄了點中藥喝?！?/br>
    “睡眠不好？你在火車上說睡就睡?！碧茪J放下遙控，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他穿著無袖的灰色背心和休閑長褲，一手搭在腿上，偏頭看白在江的時候，另一只手搭在沙發上拍了拍。

    白在江腳下先是挪了半步，然後才大步走過去，坐在唐欽身邊。

    一坐下，唐欽落在沙發上的手很自然地挪到了白在江身後的沙發背上。

    “我剛才聽到關門的聲音?！卑自诮⒅鑾咨先我庖粋€不會動的東西，目不斜視地開口，“以為你走了?！?/br>
    背上突然傳來奇怪的觸碰，唐欽的手指尋寶似的在他後頸到脊椎處的位置上來回點跳。

    “我走了又怎么樣，你好出來偷東西嗎？”

    “不是。你的手……”

    “怎么了，昨天發短信說想喜歡我，想和我試試的不是你？”

    白在江皺了下眉，伸手按住他的胳膊。

    “不是這樣?！?/br>
    白在江抬眼，近距離和唐欽對視。

    “唐欽，我們好好聊聊?！?/br>
    唐欽安靜地看了他幾秒，戲謔的神色慢慢從臉上褪去。

    “那你說吧，我聽著?！碧茪J抽回手，百無聊賴地等著白在江開口。

    白在江垂著眸捋了幾秒思路，慢慢地開了口。

    “火車上，我沒有認出你，是我不好，對不起?！?/br>
    “其實我對你印象挺深刻的，因為我上大學的時候就那一次過敏，只是當時沒看到你的臉，只記得手很好看，就是貓毛多了點，可能觸發了保護機制，所以失憶的時候把你忘得一干二凈?！?/br>
    “你讓我看的那些病歷，我沒有覺得害怕，也沒想遠離你?！?/br>
    “火車上發生的那些事……我也不能解釋是為什么，但我確實對你產生了一些不太普通的想法?！?/br>
    “回家之後，想見你的念頭就止不住?！?/br>
    “我認真思考了很久很久，一閉眼就會夢到你在我身邊?！?/br>
    “我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所以想試一試?！?/br>
    艱難地說完，白在江覺得比當著五位導師的面演講自己的畢業論文還要緊張。

    而且更要命的是，畢業論文起碼有理有據可以準備好應對方案，可對唐欽他無計可施。

    他根本猜不到唐欽對他這番話能做出什么反應。

    像是看透他的不知所措，唐欽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你背課文呢？”唐欽問他，“不會是從那種奇怪的論壇上找的回答吧？”

    白在江臉上一熱，頭都有點抬不起來：“沒有?！?/br>
    唐欽：“也是，網友也給不到這么爛的回答?！?/br>
    白在江不說話。

    唐欽仰著頭深吸了一口氣，又含著點嘆息吐了出去，不知帶著什么情緒。

    “白在江?！?/br>
    白在江應聲：“嗯?！?/br>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你嗎？不，算了，換個問題，你是怎么認為我真的喜歡你的？”

    白在江一愣，斟酌了一下才道：“憑…感覺?！?/br>
    聽到這種回答，唐欽被逗樂一樣失笑出聲。

    他轉頭看向白在江，眼底還帶著笑意：“你是沒談過戀愛，但不是傻吧，憑感覺這種事能信嗎？”

    白在江抬著眼，定定地看著他：“那我感覺錯了嗎？”

    唐欽：“……”

    唐欽“嘖”了一聲，把他的臉推開：“說話的時候別直勾勾盯著別人，煩?！?/br>
    “……”你以前不也這樣，白在江沒敢說。

    把白在江推遠之後，唐欽順理成章換了話題：“那你喜歡我什么，也憑感覺？”

    白在江這次道：“那該問你了，你感覺不到我喜歡你嗎？”

    “感覺不到?！碧茪J眼也不眨地給出答案，“你和我不是一類?！?/br>
    白在江沉默了一下，皺著眉批判他：“我從前確實不是同性戀，但我為了你可以改，也請你不要以這種理由剝奪我喜歡你的權利?！?/br>
    唐欽：“……我指的不是這個?！?/br>
    白在江虛心道：“那是什么？”

    “是戀愛觀?！碧茪J扭頭看白在江，順便也把對方的腦袋扭回來，“你是柏拉圖，對吧？”

    白在江有些驚訝，因為他確實偏向柏拉圖一點。

    “我可以試著改……”

    “我不需要你改?！碧茪J打斷了他，表情變得有些不好看，“如果你只是可憐我，為了迎合我而去改變你自身的一些東西，我完全不需要?！?/br>
    “白在江，你就是你，不要為了任何人改變自己，也不要再想和我試試的念頭，到頭來你試不出好結果我真的不會放你走?！?/br>
    “我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在勸你，明白嗎？”

    白在江的下巴被唐欽手指捏著，力道不輕不重。

    “為什么？”白在江開口，下頜在唐欽手掌里輕動，“那你干嘛在火車上跟我表白？你又是什么時候喜歡我的？大學那會兒嗎？”

    白在江摸索著捉住唐欽的左手，拉過來，順著青筋微凸的手背一點一點摸上小臂，然後指腹按到了小臂內側。